壶口

这年头游山玩水的人很多，但真正懂得它的乐趣的却不见得有几个，又或者大家都是自得其乐，自己有自己的看法吧。今年五一去壶口瀑布，很多人都很沮丧，说就是个这啊，这有什么好看的。起初刚到河边，看着贫瘠的河床，两边光秃秃的石头，我也觉得诧异，怎么壶口就是这样的。但是我还是止不住好奇飞奔而下，紧接着映入眼睑的竟是一道完整的石槽。因为是枯水期，水面很低。两边的石岩就充分地暴露出来，这是一道被河水冲刷过无数年的石槽，于是它才有这么深，这么坚硬。就像一个有力的臂弯把河水完整的拢在自己的怀里，而咆哮的黄河也因此在这里安静地流淌。

再往前走就是壶口瀑布了，还没有走到跟前，就已经感受到他的声音和他散发出来的热情。漫天迸溅的水花随风不时地飞入正在靠近的人群中，好象提前欢迎他们的到来。我也是被欢迎的一个，水花飞来，我没有躲闪，只是很欣喜地等待它落在我的衣服上、脖子里、眼镜上，虽然会有一阵酥凉，或者让人忍不住发笑。我们抢占了一个最近的石台，脚下漫卷的黄河水倾泻而下。这是一个急剧紧缩的河道口，开始还闲看天空云卷云舒的河水，到这里一下子紧张起来。争先恐后地从这50米的河道口翻卷而下，在水底懒散惯了的水花也不能偷懒了，它率先奔涌而下，掉落在百米深的潭底再被翻卷而上，打起百米高的浪花。好象命运的一次转流，好象生命的一道狭口。而这一次让他重新凝聚起力量进发。站立在最接近它的岩石上，我感受着它咆哮的力量，震耳欲聋。似乎脚下的世界正在翻腾，正在变革，正在新生。这是一个怎样的过程，我只能用自己的心跳去体会。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在呐喊，这就是黄河，这才是黄河。这就是我们民族的摇篮，在它遇到命运的狭道口时，它是这样的。怪不得冼星海在这里作出了《黄河颂》。怪不得壶口成为著名的一道景观。因为这里凝聚的都是力量。它不愧是黄河。自信，博大，宽广，有一种喷涌的力量让人奋发。这是生命的力量，前进的力量，从来不会迟疑的前进的力量。或许沮丧太久了的原因吧，我竟然感动得想哭了，想到了漫漫艰辛的人生路，而我为什么把自己的道路走得这么无力！

就像躲在阴暗里很久了突然被阳光爆晒的样子一样，我被突然的亮光刺痛了。太阳的光芒射进熟悉了黑暗的眼睛里，有些异样。感动之后是泪流满面的破涕而笑。生活原可以是这样的，而我为什么不！

2007年8月

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