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婷和于垣约的是周六下午见面,此时,已近傍晚,她决定加快速度。
“我的第三个师父,是我的同行,他没有给我武器,只是教会了我用枪。”季婷尽量简短的叙述“如你们研究所见,我习惯设计现场,不愿留下痕迹。目前为止,我用过很多枪,但是没有一把能符合我的标准,既要小巧轻便,又要声音小,穿透力强,易于回收子弹。因此,我并没有一把可以称之为武器的称手的枪。”
于垣见她语速加快,也抬头看了看天色。“那么你的现场,那些枪击现场,用的都是目标人的枪?”这不是真的询问,只是求证。
季婷点点头,继续解释“我希望能将所有的现场都伪装成自杀,并尽量做到不留痕迹。你知道,我们既然长期做这项业务,一次留下一些模棱两可的痕迹可能不会招来麻烦,但是时间久了,警察终究会将每一次的痕迹拼凑起来。”
于垣没有说话,但季婷知道她应该是认可的。
学院派的她,在富庶的家庭长大,有一个强硬的母亲。这样的生活背景,很容易培养出一个温和软弱、循规蹈矩、轻信而容易屈服压力人。
对前两个师父的细致描述,容易勾起她的同情,虽然说起来都是真的,但季婷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和态度却不一定如对方所想。
渐晚的天色、越来越简单的叙述、不断加快的语速,无形中都对于垣形成了压力。
季婷猜想,无论她们之间交谈的氛围多么融洽,于垣心中始终有一条界线。既是上下级,某种程度上又是交易人,处在对立面。不会仅仅因为一次深入的谈话就熟悉如老友,所以最好不要共进晚餐。季婷亦做如的欺骗。
说实话,季婷很喜欢于垣这种适当疏离,不试图越界的态度。至少省却了很多虚伪的客套和婉拒。
于是她们又心照不宣的快速交流了一些案件的细节,大多是于垣就一些迷惑进行提问,季婷给出解释回答。然后,在夜幕终于就要降临的时刻,两人匆匆道别。季婷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于垣在无意之中,就屈从了自己制造的时间压力。
于垣走后,季婷又坐在原地呆愣许久。
若想取信于人,必先取信自己。她对于垣说的那些,并不完全真实,也不完全虚假。为了让对方尽可能地相信,她重又勾起了内心压抑许久的情绪。
爷爷的确是她十分重要的启蒙老师,虽然已去世多年,但经常会出现在梦中。这种亲情的思念没必要做伪,是最真实的感情流露。
她的初恋男友,在叙述中甚至都没有提到名字。他叫林立。直到季婷遇到她的第三个师父苏扬,才知道自己对林立的感情根本不能称之为爱。林立是她的青梅竹马,成长伙伴,但她从来没爱过他。分手时也没有什么伤痛。
她的第三个师父苏扬,才是她成为杀手的真正原因。遇到他之后,季婷才明白什么叫做现实的残酷。她在于垣面前刻意计算时间,将苏扬放在最后提及,了了几句带过,就是不愿多想起他,不愿情绪翻涌地不可自控。
然而,她又异常矛盾地不愿略过他,他如此重要,不能在自己人生的轨迹中无声隐匿。
对于他,季婷完全撒了谎。他不仅教她用枪,还教她改装枪,因为他的缘故,她早已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手枪。
季婷对于垣说,他是同行,于垣自然会理解为他也是一名杀手。
然而,并不是。他是警察。季婷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名十分优秀的警察。而那时的季婷,还是一名即将毕业的实习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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