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街头是用玫瑰装点的,玫瑰色的浪漫充斥着暧昧。
今年的情人节,陈染依然要一个人过,她的印象中,她与方宁就没有一起过过情人节,每年的情人节,方宁都会出差。但是方宁会早早订好花与礼物,陈染一上班就会在同事羡慕的眼光中收取那一大棒玫瑰和价值不菲的礼物。小女人的虚荣在那一刻极大的满足。
可是,当陈染下班后捧着那束玫瑰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看着身边一对对情侣走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失落,难怪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她也渴望在这样的日子,手里有花,身边有他,心里有幸福。现在的状态真的是有一丝缺憾。
带着那一丝不完美,陈染推开了一间咖啡屋的门。这样的日子,这里也是玫瑰色的。陈染点了杯不加糖的苦咖啡,要了份马卡龙蛋糕。不知是不是人的阅历增加后口味也会变,陈染越来越喜欢不加糖的咖啡,以前呡一口都苦得受不了,现在只是品得醇厚,也爱上了苦咖啡的后味,那是一种苦后泛起的甜,有些悠长的感觉。
陈染轻轻拿起银匙,咖啡杯里荡起浅浅的旋涡。
“染姐,在这儿等方总呢。”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是方宁公司的小赵,身边站着她的男友,捧着束玫瑰。
“噢,没有,一个人坐坐。”陈染的嘴角礼节性地向上弯着。
“染姐好有福气,情人节方总都请假陪你呢。”
“哪里有。”陈染职业地笑着应声,仿佛受了迎头一棒,头嗡嗡做响。
看着小赵与男友走到里面坐下,陈染匆匆结帐离开。
北方的情人节还带着些寒意,冷冷的风吹得手中的玫瑰花不住的颤动,陈染也似这花儿一般不自觉地抖,她裹紧了羊绒大衣,还是有阵阵寒意袭来,来自心里的冷,让人无法抵挡。
掩上门,随手将花和手袋放在玄关柜上,手袋也似与她作对一样,不听话地掉在地板上,方宁送的礼物从包里掉出来,一对白金耳环散落在地上。陈染草草地捡起扔在柜子上。
方宁每年情人节都会送她首饰,说心里话,方宁的品味比她好,他送的首饰她都很喜欢,也适合她。她不能说方宁不用心,可是到这个年纪,已没有必要看着鸡汤去比量一个男人爱不爱你了,她读得懂爱的表达,于陈染来说,陪伴比礼物更珍贵。
陈染呆坐在沙发上,她没有开客厅的灯,玄关的灯让客厅蒙了层薄光。哎,是她自欺欺人罢了,怎么可能每个情人节都出差呢?不愿意相信的事儿,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情人节,说出来唇齿间都是爱欲,这样的节日,与情人过更相宜吧。
昏暗中,手机亮了起来。是方宁,他会在情人节的晚上给陈染打电话,一向如此。陈染做了几个深呼吸,接起了电话。那边传来方宁有磁性的男中音,依然是浓浓地歉意,似乎也透着爱意。
放下手机,陈染掩面而泣,往日的好时光早已是渗入生命,自以为幸福的生活已是暗潮涌动。她不知为什么还要演戏?留恋、不甘,还是无奈?
收拾渣男的从来不是文青。陈染不记得从哪看来的这句话,现在从脑子里迸出来,她肯定是做不了悍妇,那方宁是渣男吗?这些年的好时光全浪费在一个渣男身上?
陈染不知是在怎样的辗转中睡去的,能睡着也算是福气了。睁开眼睛,厨房传来煎蛋声。不用说,是方宁回来了,每次他都会赶在次日早饭前回来,为她准备早饭。
陈染顶着一头乱发,冷冷地走进卫生间,她的演技还没有好到能象往日一样笑逐颜开地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住他说好香。
狠狠地将牙膏扔在台子上,用力地刷牙。看来她太不了解方宁了,从没发现他如此善于伪装,刚从情人那儿回来,接着就能系上围裙做个好丈夫。陈染觉得这些年自已真是瞎了,傻得自已都瞧不起自已。
沉默地看着方宁在桌前忙来忙去,陈染低头填了口煎蛋,味同嚼蜡。
这个哪儿哪儿都要实名的年代,普通人没有秘密。陈染庆幸自已的冷静,没有打草惊蛇,所以很容易就查到了情人节那天方宁的行程。
当信任不在时,生活处处是破绽。
情人节回老家,肯定不是给老人过寿吧。
方宁的老家不算远,也就三个小时的高铁。陈染走出火车站,远远地看到阿朋在招手,其实这趟差根本用不着她亲自来,可按捺不住的好奇与不甘趋使她来了。
阿朋是方宁的发小,与陈染公司有些业务上的往来。谈及方宁,阿朋套近乎似的讲了许多方宁的往事。
陈染开玩笑似地问及方宁有没有旧情人,阿朋也口无遮拦地讲了一通。
朋友果真是用来出卖的。在利益面前谁又能比谁纯洁。她不也是在努力为自已争取更多的利益吗?
当阿朋提到一个叫夏青的女孩子时,陈染的脑海里电光一闪,这个名字在什么地方听过。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凭直觉,她觉得这个夏青与方宁有关系。
阿朋说,夏青是他们的高中同学,特文艺。
就在那一刻,陈染想起了方宁有一本书好象是《挪威的森林》扉页上写着夏青两个字。
这就是了,情人节来会老情人。
她与方宁相识时,她二十八,方宁三十,谁也不会纠结于过去的感情经历,要求人到中年的人干净得象一张白纸,怎么可能。他们在一起就象一篇小说新开的章节,前面的章节不管是什么,都翻篇了,不闻不问。
她从来也不想去了解方宁的情史,而方宁也从来没有问过她前男友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分手。大约诚心想结婚过日子都不会在这些往事上花气力,平添些烦恼。
眼不见心不烦。
可现在,陈染很烦,嫉妒与愤怒轮番啃噬着她,她几欲脱口,让阿朋带她去见见那个夏青。
阿朋却在这时,淡淡地吐出一句,可惜,夏青已经不在了。
陈染的心里竟升起一缕失望,仿佛刚鼓起的斗志一下子失去了斗争的对象。
那年情人节,夏青与方宁一起吃过晚饭,去街对面买一枝玫瑰,就在这里辅路上冲出一辆摩托车,夏青推开了方宁,自已倒在血泊中,没再醒来。
离开前,陈染独自去了墓地,在夏青的墓前放了束黄菊花。照片上,姑娘恬淡地笑着,如花的笑颜与她想象的一样美好绽放。这就是老公的秘密情人了。
方宁的情人节属于这个女子,方宁的心田有一方属于这个女子。
陈染知道,以后的情人节,方宁依然会出差,没关系,她会等他回来,余生的时光是属于他们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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