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家

作者: 玉妮 | 来源:发表于2019-05-07 08:18 被阅读96次

    总是梦见家乡的老房子,奶奶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有一嗒没一嗒吸着旱烟,眼瞇成一条线,额头的皱纹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有山川湖泊的倒影。瓜子型的脸颊,漾开了两个圆形酒窝,像汪了两潭水似的,洁白的牙齿露出来,嘴成了船帆,航行在语言的海上。

    母亲弯着腰正一瓢一瓢喂着猪食,青草叶子跺碎,拌上玉米面,洒上盐,和水搅拌匀称。肥懒的黑猪,正值壮年,摇着尾巴,身体左右摇摆,兴奋得像在踩着音乐的节拍,手舞足蹈,大口大口地吃着美味佳肴,来不及咀碎,狼吞虎咽,似乎在赶时间,满嘴唇碎屑不断往外冒,鼻孔发出哼赤哼赤的节奏,一副满足安逸的神态。

    母亲慈爱地望着它,等它即将吃完最后一囗,又盛满猪糟。它偶尔抬头,感激母亲赐给它美食,摇尾乞怜,目光从母亲身上一扫而过,又低头重新下一轮享受。阳光暖暧地照在它身上,猪圈很干净,光洁的石板,一半铺上谷壳,供它休息,一半倾斜,最低端留下环形的水槽,夏天可给她冲凉。平日里,槽里积攒着粪便,臭气熏天,蚊蝇飞舞。母亲爱整洁,每隔几天,将猪的粪便清理干净,挑到地里,泼在庄稼上,庄稼贪婪地吸收着营养,天然无机肥料。

    母亲曾无限感叹,来生做一头猪,饿了吃,吃了睡,将自己养得膘肥体壮,自由自在,何乐而不为?可是,年终总逃不了死,成了人的盘中餐啊!我天真地嘟嚷。万物都有一死,只是时间长短不一样而已。惊诧朴实的母亲,从生活得出哲学道理。

    母亲的一生太苦了,从早忙到晚,将一生献给了土地,献给了家庭,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家里每个人享受母亲的付出,却极少从心里尊重母亲的价值,母亲也轻视自己,认为在家里干活,天经地义,没有工资,卑微得很。

    农村里,有多少像母亲这样平凡的妇女,撑起家的半边天,家里家外都是一个人打理。挑水,挑粪,锄地,播种,收割,一筐筐,一背篓一背篓将成熟的庄稼弄回家,装满粮仓。男人在外头打工挣钱,年头干到年尾,甩出一大叠钞票,便是对家的奉禄。女人欢天喜地用沾着唾液的手指头,一遍遍地查钱,收藏起来,供第二年的开支用。

    农闲时,村里的女人,端着针线活,聚在一起。一边纳鞋㡳,一边聊天,东家长,西家短,热火朝天。村子不大,两百人口,每家每户都是透明的,无非是谁家挣得钱多?谁家孩子争气,学习顶呱呱?谁家媳妇漂亮,丰满,针线茶饭好?谁家婆息矛盾重重,鸡飞狗跳,锅碗瓢盆叮当响?

    母亲是孤独的听众,默默做事,很少插言,别人问,也只是笑,轻摇头。没什么可说的,那是母亲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家人,不诉苦,不报怨,怀着感恩的心,迎接生活一切馈赠,甜蜜而幸福。

    村子里,年轻的都去了大城市。年老的,呆在家里种地,喂猪,放羊,帮忙带孙子孙女,渐渐地形成留守老人,留守儿童。

    天空依然湛蓝,白云悠悠,山恋起伏,碧翠欲滴,百鸟争鸣,歌声回荡,吹烟袅袅,一副天然水墨画铺展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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