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文/左楠     #03

七年了，整整七年……乔安痴痴的看着马路对面正向她走来的浩宇。天气是如此的明媚，一如他们认识的那个下午，似乎连空气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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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要了，啊……！”

午夜时分，男性粗哑的喘息中夹着又甜又软的娇泣求饶声，从一间亮着橘黄色小灯的公寓里传出。月儿羞得躲进了云层，直至好久才又偷偷的探出头来！

柔光笼罩的房间里，飘浮着情侣特有的浓情似蜜的气息。水蓝色大床上，那一身麦色的强健身躯正不知餍足的纠缠着，直到身下那娇小甜美的女孩在颤抖低泣中尖叫，无法控制地在他厚厚的肩头留下一小排牙印，他才满足地喟叹翻身。在女孩软绵无力的花拳秀腿中，他低低的笑了。声线低沉绵磁，如品质优良的低音炮。就着一身的汗水，他把女孩搂在怀中，宠溺地在其光洁汗湿的额上亲了一口，这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清晨，鸟儿叽叽啁啾。

阳光透过光洁的玻璃照射在床上一双相拥的人儿身上。轻轻拿开霸道宠罩在胸前的厚实大手，乔安贪恋的看着躺在身旁的男人，纤指滑过他黑如浓墨的剑眉，再到微微上翘的嘴唇。想起昨晚他那近乎无赖的表现，忍不住就羞红着脸在他直挺挺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每次都这样……”

女孩如此这般在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施虐了一番，才揉着全身的酸痛下了床。

此时天色已经越发的亮了，初春的窗外绿芽点点，才一夜间就占领了整个小园。她微微就有点愣神，这幸福的日子真是毫无察觉的就过了这么久了呢。

一年前，两人在超市因一只香甜的哈密瓜而起争执，这对于一向待人和气的乔安来说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可事后浩宇却说，他是故意的，不然她怎能记住他？不然他又怎能顺理成章的打着赔罪道歉的名义拿到她的电话号码？

乔安脸红红的取笑他，这泡妞招数真是劣质到家啦！

再然后，就和小说桥段一样，乔安在他的甜蜜进攻下宣布败北，他们相爱了。半年后，在一次次擦枪走火的炽热中，他们正式同居，过上了甜似蜜糖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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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童话故事总是这样结尾的。

可就在那个秋色渐浓的傍晚，毫无预兆的，一切都崩塌了。

在那个必经的巷口，浩宇的奶奶站在那昏黄的街灯下，静静的等着她的归来。在前往茶馆的路上，她的手被奶奶紧紧的握着，一路上都不曾放开。

噙着清香的茶水，奶奶娓娓道来许多关于浩宇的往昔。

比如浩宇小学考试的成绩，再比如浩宇在初中时剪的那个西瓜头，浩宇第一份兼职……乔安入神的听着。

“你知道浩宇爸妈的事吗？”奶奶沉沉的看着乔安，神色悲伤。

乔安点了点头。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深夜，车子因刹车失控，夫妻俩人就那样与痛不欲生的亲人天国一方。

“乔安，我以下要说的话，你可以保密吗？”

乔安坚定的点了点头。聪明如她，知道奶奶找上门来，又岂是为了和她闲话家常。

直至多年后，乔安还是无法忘记，那一晚的灯光下，浩宇奶奶脸上那惊恐而绝望的眼神。

她说，浩宇父母生前和朋友合创了一间公司，经过多年的努力打拼，公司已然成为行业巨头，如没有那场车祸，现在或许已经上市。可在半年前的某一天，那股东突然给她打来电话。电话中，那个以往温和有礼的人似乎消失了，他乖戾邪侫的笑着说，从很久以前就已相中浩宇，他要他做他的奴。奶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声咒骂着。那人也不恼，又说，要保浩宇平安也行，只要她把原属浩宇父母的那一半股份无偿转让给他，他自会罢休。不然，他除了不择手段得到股份外，更会不惜代价的毁了浩宇。

“我告诉他，说浩宇已经有爱的女孩了，我求他放过你们……可你知道他怎么说吗？他说他得不到的，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奶奶如梦呓般说着，声音又轻又远。

乔安听完，只觉全身冰冷，喉间那恶心的感觉汹涌而上。她跑进洗手间，对着洗手盘一阵干呕。

她的浩宇，怎么可以做那人的奴？乔安无法想像那荒诞的情景。

她红着眼问：“浩宇知道吗？”

奶奶说，浩宇如此血气方刚又正义，怎敢告诉他？生活是现实的，父母走后，以往那些看似关系要好的人，也慢慢的疏远了。他还不够成熟，更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又怎敢告诉他？现在，她已按那人的要求做了，却深知只是缓兵之计。

“他不会放过浩宇的。”灯光下，眼泪不断滑落老人那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庞。她知道，那人是绝不会放过浩宇的。所以，她急切的以各种借口要求浩宇马上出国。心里暗暗期望他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后再回来一雪前仇。

又或是，永远不要再回来。

可是，浩宇却拿出相机，指着上面那美丽的女孩告诉她，他爱这个女孩，他没有办法离开她。他说要和她结婚，然后生一堆小孩，让小宝贝们都围着她叫她曾祖母。看着浩宇脸上的幸福神情，那晚，她彻夜难眠。

可是她已失去两个亲人了，她不可以再失去这唯一的血脉。

“所以，我来了！”

奶奶悲伤的看着乔安，只是静静的看着，脸上那一层又一层的皱纹越发深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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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茶馆的。她似无主游魂一样，在街上游荡了好久好久。她坐在街角，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汹涌，她嚎啕大哭无法自控。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拖着了无生气的躯体回到家时。只见浩宇正如热锅的蚂蚁一样满屋子乱转。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从英挺的眉目到深情的眼眸……片刻，她扑上去，啫住他因担心而喋喋不休数落她的唇，深深的吮吻着，经过喉结，再到结实的胸膛……

那晚，乔安用浩宇教她的方式，热烈的和他纠缠着，一遍又一遍……

往后的几天，乔安总会做好浩宇爱吃的菜然后静静的等他回家。临睡前的缠绵，从客厅到洗澡间，再到玄关、沙发……满屋子都是他们激情纠缠的身影。浩宇自然是疑惑的，无数次低笑着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更用力的吻向他，直到他除了喘息以外而再也说不出别的话。

她多想站在他身旁，陪他走过腥风血雨！

可此刻对于她来说，离开才是爱他最好的方式。

那是一个下着牛毛细雨的傍晚。乔安站在浩宇下班必经的路口，她的身边，站着一个高大而帅气的男生，比起浩宇有过之而无不及。路的那头，浩宇挺拔的身影渐近。就在此时，乔安抬起头，瑰丽的唇吻向身旁男生的脸颊。两人深情相拥，一如他们的当初。

那天晚上……浩宇从平静的引导她自己说出实情，到受伤的质问她。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为什么！而乔安只是静静的坐在墙角，一言不发。她看见了浩宇的泪，看见他发了疯般狠揪自己的头发，看见他怒极的捶着墙，直到血迹斑斑还不罢休。

她就这样一脸木然的看着，不哭，也不笑。

雨，下得更密了，夜幕中只有阴森怵人的漆黑。

乔安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等她醒来时，却是在温暖的床上。床头柜上如往常一样放着一杯开水。而这一次，杯子下多了一张纸条

“我走了，你要幸福。”字写得很用力，几尽刺穿了纸背。

乔安笑了，闭上眼睛，豆大的泪珠溢出眼眶。

浩宇出国了。

从奶奶口中得知这消息时，乔安正在整理行李。她愣了一下，然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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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了又落，四季转了一轮，又一轮。

乔安又站在那个巷口，遥望着那间曾有着他们幸福回忆的小屋。第五年了，她总是止不住自己的脚步。

“妈妈，你看，这朵花好漂亮哦！”

小巷的拐弯处，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正蹲在墙边仔细端详着一朵从墙缝里探出头来的不知名花朵。他小心翼翼的轻抚着那粉红的花瓣。

六月的天气总是变化无常，风雨说来就来。

大小两人急忙跑起来。却在转角处狠狠的撞上了一幅硬实的胸膛。四目相对，乔安像被猛雷打中，惊谎得混身发抖。

竟是浩宇。他回来了，六年后，他终于回来了。

眼睛贪婪的滑过那熟悉的面容，滑过只看一眼就会沉溺其中的黑眸，那曾经吻遍她全身的性感双唇。她还记得那些，那些连想起都会让她混身似着了火般的过往。他更成熟了，全身上下散发着魅人的气息。

失神间，耳朵传来哼哼唧唧的叫喊声。

“妈妈，下雨啦，快跑啊，要淋湿了哦！”

乔安陡然一惊，下意识就伸手捂住了孩儿的脸。待浩宇回过神时，人群中那还有乔安的影子？

那晚，当浩宇神不守舍的回到家中时，奶奶抽泣着，一五一十的，包括那肮脏的人……所有的一切，全告诉了他。

看着奶奶白发婆娑的苍老容颜，再思及乔安……浩宇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年后，一条特大新闻震惊了整个城市。

“某股份公司股东程某，在十多年间，通过威胁利诱等手段狎昵亵玩数十名幼儿及青少年，目前数据尚未确定。这些孩子当中，年纪最小的，只有五岁。除此之外，程某还与八年前的一宗案子有关。受害人为某企业创始人夫妇，在八年前的某个深夜出行时，因车子刹车问题而悲惨离世。现在突然冒出大量人证物证，当年那车祸竟是人为。而凶手正是同一公司第二大股东——程某。”

新闻一出，众人哗然而愤概，不管是现实或是网络上，均求处以死刑。可是，程某早已闻风而逃，而追捕他的通辑令，贴遍了大街小巷。

街头，人头攒动，一如往昔的热闹。

七年了，整整七年……乔安痴痴的看着马路对面正向她走来的浩宇。

天气是如此的明媚，一如他们认识的那个下午，似乎连空气都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突然，一辆残破的皮卡疯狂的朝着人群冲来，有人躲闪不及，被刮倒在地。而皮卡并没有因此而停，却是加足马力，呼啸着向浩宇直冲过来！

那一瞬间，就如电影桥段的镜头一般，一道娇小的身影狠狠的把浩宇一堆……瞬间，庞大的冲力把她甩上了天，又再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血，渗了一地。

抱着血人般的乔安，浩宇仰天长嘯，悲声震天。女人孩子的哭声、尖叫声混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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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冬又走，春天如期而至。

窗外，昨夜还是光秃秃的树枝上，点点嫩芽一夜间全冒了头。

“爸爸，我给妈妈剪了指甲，你看！”

医院的病床边上，一个五官出色的小男孩紧紧偎在床上那青白着脸的女人身旁，小心翼翼的摆弄着指甲刀，细细的帮她修着指甲。

“好，真棒！等妈妈醒来我告诉她，让她奖你一个大大的吻。”

男人声线低哑，努力挤出一抹笑容，用力抱了抱儿子。他坐在床边，看着女人白如瓷的脸，神情热切却又悲伤。

床的另一侧，纤白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再动了一下。

春天，真的要来了！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