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与劫》第二篇,同样是稀烂的文笔,同样是想装深刻又失败的剧情。
今天周五,下班后我去公司附近购物中心的酒品超市买了瓶红酒,准备晚上和媳妇儿一起庆祝结婚周年纪念日。
等我把酒放进后备箱里,再爬回到驾驶座上的时候,一放松,整个人就被倦意包围了。我强提了提精神,思索着呆会儿要怎样开车回家,和回家后的诸般事宜,觉得今晚还是得拿出点干劲儿来。
我们将爱巢筑在隔壁的小城镇,距离我公司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既因为那里房租便宜、生活开销少,又是出于安全和宜居的考虑。
车子开动,引擎发出非常细微的噪音,听起来温顺而隐忍,直勾起我的爱惜之情,内心更加生出好好保养、照料她的念头来。这辆二手宝马还是我上学那会儿买的,到手时已经积了很高的里程数,但不难开,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大毛病,再加上刚给媳妇买了辆新车,我还不打算近期内换车。
我不愿意往高速上开,就沿着平日里走的路线,小心翼翼地穿城而过。
音响里放着很多年前流行的歌曲,不是因为我喜欢怀旧,而是这边的时光早已经停滞。几张专辑反反复复地听了无数遍,我也谈不上享受或厌烦,只是感觉那些歌已经成为了背景音乐,所以应该存在在那里而已。
一般这个时候我都会开始想白天工作中遇到的事情,但是今天我却突然回忆起和媳妇儿相遇相恋的过程,沉浸在一阵甜蜜之中。
我和她是本科最后一年来交流的时候认识的,之后又留在这儿读了硕士,关系一直走得很近。她性格温柔大方,人也很漂亮,在我们那个留学圈子里被私底下称为全校第一女神,所以追求她的青年才俊也不在少数。别人不说,就说和我们玩得好的另一个哥们儿,计算机系杠尖的学霸,长得一表人才,又会打球会弹吉它会写诗,当时也和我透露了想追她的念头。
可他终是没有付出行动,不然也轮不上我这么平凡的人抱得美人归。他本来说找到工作之后就和她表白,但等到毕业的头几个月我再问他的时候,他却说自己一份简历也没投,决定毕业直接回国。我那时候自己也焦头烂额的,顾不上他,面完几个像谷歌这样的大公司之后都被拒了,临近毕业才被一家中型公司录取。
毕业典礼过后的一周,大家基本上都散场打算各奔东西了,我偷偷地把女神约出来,战战兢兢地向她告白,然后,就在一起了。说出来不怕人笑话,明明是谈恋爱,我却有一种捡了便宜的感觉。
事情发展之快远超我的想象。那个暑假,我和她回国去民政局办了结婚证,等我入职以后,她就在家做起了全职太太,算得上是贤惠的,我们夫妻感情也一直不错。
总之,我现在的生活平静而幸福,没有什么烦恼。
当我开到城市边缘的时候,道路旁边出现了一个黑人小伙儿,看样子是想搭车。我犹豫片刻,左右看了看附近没有旁人也没有住家,就停了车,觉得最好还是拉他一程。也许换了别人,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我却不愿坐视不管,毕竟谁也说不准自己哪一天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而且我从小胆子就大,对陌生人没什么戒心。
小伙儿穿着牛仔裤和灰色帽衫,都已经很旧了,但看起来也不像那些流浪汉一样落魄。他简单打了个招呼,不客气地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身上发出轻微的酒气,然后跟我说了一个地址,不出所料是和我顺路,因为再往前走就没什么人烟了。
看得出他个性很开朗,而且又受到酒精的影响,自从坐上车,嘴里就叨叨个没完。他说话有点儿口语,也有点儿含混不清,但除了一些生僻的词语,基本上能让人明白是什么意思。我开了导航,时不时地回应他几句。
“你知道吗,我刚从监狱出来,现在要回家了。”他说得毫不在意,甚至语气中还带着点炫耀。
仿佛突然接触到另一个世界,我感到强烈的震惊,但还是要装作习以为常:“恭喜你啊老兄。”
想起口袋里放着刚刚买来开红酒用的瓶起子,上面还有把弹簧刀,我感觉心里踏实不少。
他丝毫没理会我的反应,接着说道:“回家我就能见到老婆和女儿了,我女儿今年七岁,又聪明又可爱。我快想死她们了!”
说着他把手伸向衣服口袋翻腾了一会儿,那时节我的心简直提上了嗓子眼,但他掏出来的却是一部半新的三星手机。他笨拙地划开屏锁,然后又点了几下,用力之大好像要把屏幕戳个洞似的。
“来给你看看我女儿,她的名字叫丽莎。”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干瘦的黑人小姑娘的照片,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头上匝着一排整齐的小辫儿,看起来很是伶俐。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身材略显丰腴的女人,温柔地笑着。
这估计就是他的老婆和女儿了。我忽然感到有些难过:他怎么可以抛下那么小的女儿去蹲监狱?他服刑期间家里生计怎么办?就算有社会福利,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想法,他开始一边儿叫着“我的女孩儿!我的女孩儿!”一边狂吻手机屏幕,眼中泛起了泪光。
之后他平静了一会儿,激动地跟我说:“这下终于可以回家了,她一定特别想爸爸了!我老婆也肯定特别开心!”
我不置可否,这样的男人,难道家里人不会觉得指望不上、甚至是拖累吗?而且他搭上我的车,证明家人根本没有来接他出狱,当然,也可能是他老婆在家忙着照顾孩子,看男人的态度像是和家人关系很亲密的。
转眼间,我已经驶入城镇,导航上显示离他的家已经不远了。路过一排商铺的时候,他喊我停车,说要去买点酒然后自己走回去。
好像刚刚下班打算回家小酌一下似的。
“你身上有钱吗?”我问道。
男人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从衣兜里掏出十刀的钞票,放在了杯架上。
“不,不是。”我心里很混乱,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了,有些尴尬地和他对视着。
眨眼的功夫,一把利刃抵向腰间。
“不要动,打劫!”
前两天和同学去看了一部叫《annihilation》的电影,说是科幻片其实比较哲学,我不怎么看得懂,就感觉里面说的self destruct很戳,大概这篇短文也想表达差不多的意思吧。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曾遭遇过一些损伤,因此而启动PCD,那也是命运使然。就算自身的一部分要将人拉向深渊,那也不应该轻易将其舍去,而应该爱着自己的所有,为了自我的同一性,宁愿就这样抱残守缺下去,拒绝恣意地更新替换、增殖生长,因为后者必定是恶性的,是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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