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志刚(预计阅读时间4分钟)
早年间,对于奔跑在乡间泥泞道路上的我来说,六一儿童节是没有太大意义的。那时的我们,没有暑假,只有农忙的时候,学校会放假。那时的寒假也不叫寒假,而是因为春节的缘故,所以我们都叫作过年。
由此,我的儿时,所有的假期都与农事有着巨大的联系,那些远古传下来的古老节气,往往构成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节日。直到在县城里上了高中之后,才知道了夏天可以有暑假,冬天可以有寒假。等到我开始明白了每年对于儿童也有一个节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内心叛逆、心思渺茫的少年了,与儿童早已经渐行渐远了。
如今,下巴已经续上了胡须,眼角已经增添了些许岁月的痕迹,最值得说的是,膝下有了一个肆意乱跑、无忧无虑的婴童。于是,以后的六一,注定有了别样的意义。尽管今天于他来说,还不懂得到这个节日的热闹与希冀。
我想,于他来说,六一也是一个短暂的节日。因为当他懂得了六一的意义之后,再经历不几个儿童节之后,就会开始躲避和逃离这个节日了。因为那时,他即将进入人生第一个有强烈自主意识的情绪波动期,那预示着他已经成为了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年。
每个人都是这样,在自我的追逐中,不断成长。如同追逐自己尾巴的那只兔子,一遍遍的旋转,在不停地旋转中,不经意间经历了时光。等到发现自己永远无法追上尾巴的时候,就已经历过了诸多节日。
尽管很多事情于他来说是后知后觉的,但是于我来说,却增添了许多的期许。想要在每一个属于他的节日,你都能够给予他一切我们能够想起的快乐。想要在他每一次需要我拥抱的时候,可以将他紧紧的抱在臂膀。想要在他每一次面对陌生和不解的世界时,可以耐心的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探寻、一起快乐、一起烦恼、一起铭记、一起忘却。
为人父之前,只知道这个世界有种关系是父子,自己唯一扮演过的角色就是那个儿子。而今已经为人父,才明白,父子的另一重含义是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认知——父亲。当坐上了父亲的那张凳子之后,突然间内心柔软的如同一泓碧波,只在他的面前温柔地试图覆盖他所触及的每一片天。
只可惜,去年的第一个六一,他还在襁褓之中,未曾挣脱那条丝绒棉被的包裹。今年的第二个六一,我却未曾陪在他身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此,写下这些或许他长大以后依然不会读到的行行文字。
突然间就想起了龙应台的那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另一边,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地告诉你:不必追。”而今再读时,豁然间就明白了人世间这种相逢、相守、逐渐相离的忧伤与甜蜜。
就如同此刻的我们早已经走出了父母的视线一样,终有一天,他也会走出我的视线,并且如龙应台所说,我们也不必追。尽管想想会有种莫名的伤感,但是这就是他们成长的路径啊。唯有他们转身的那个背影,才是他们留给我们最深切的印记。
我不能承诺,下一个六一是否能在他身边。因为,关于时间的承诺,有太多的无力与渺茫。所有曾经美好的想象与愿望,都会在时间中,被轻易的改变曲线。所以,我也不能奢望太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静静等待时间的滑落,然后在每一个滑落的曲线上,找到与他一起度过的那一个个点。
风会很柔,雨会很凉,他会成长的很快,快到有时候我们都来不及测量他身体的高度。以后关于他的所有日子,依旧会如水一样,划过心底。但是,这层水流,每过之处,都会荡起圈圈涟漪,一层层温润我的每一处心房与心室。
在时间的道路上,一寸寸韶华以执拗的速度,奔流向前。每一个试图的停留,都不曾改变任何。但是,在这场流逝中,因为他的缘故,多了一层希冀与温暖,加了一度责任与思念,添了一片倔强与温柔。
惟愿,每一程,他都可以肆意奔跑;每一次,他都会灿然微笑;每一段,他都会与美好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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