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不与白日的炎热混为一谈,而是在经过茂盛草丛,密集树林时带来萧深,凭空多出好几味植物微冷的味道。一个身着白衣的女生在小坡上抱膝哭泣,披散的头发随风飘摆,从远处看去,宛如鬼片一般可恐,让人不敢靠近。
张子月很伤心,今天发现恋爱三年的男友劈腿了,而且很狗血的是,劈腿的对象是自己的同桌,那个介绍她和男朋友蔡文认识的小眼镜。她现在还记得男友打她的那一巴掌,以及对她大言不惭地说着,自己出轨也是背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让她别闹腾。
能把自己劈腿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有道理的男人,这个世上真的是不多,真希望没有这种珍稀动物。
赵毅晨是个出生在农村家庭的孩子,早早地当了家,在别人花钱买饮料喝的时候,他选择了带着一个大大的纸箱收集班里的瓶子拿去卖钱;在别人花钱买资料时,他向高年级那些不学习的人用低价买只写了一个名字的崭新资料。
细细的雨丝缓慢飘落,远远看着一个女孩在草上坐着哭,赵毅晨看不下去,就拿着自己刚买的二手伞走了过去。
“同学,快下雨了,回寝室吧,一切都会好的,再大的事也别哭坏了身体啊。”
“滚!”
张子月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对着眼前这个背光的男生就是劈头盖脸地大吼,她觉得男生都是一个样,没一个好东西。
好心当做驴肝肺的赵毅晨当即也是火了,但想着这是自己自作多情的活该,愤怒着看了张子月一眼,好好地把这张面孔记脑海里,随后就果断转身离去。
看着眼前男生离去,张子月站起来大吼道:“你们男生都一个样,喜新厌旧!”
依稀从风里传来赵毅晨模糊的话——疯婆子。
原以为就这样了结了,但是缘分就像个调皮的孩子,硬生生把他们又拉到了一起。赵毅晨同张子月在同一个社团的同一个分部的同一个组里。张子月没认出他,他却是认出了张子月。赵毅晨自然是不会提自己丢脸的过往,但是他刚分好组就举手提意换一个组。他眼里的嫌弃大家都看得很清楚,饶有意味地看着张子月。
一瞬间成为众矢之的,张子月小脸一红问起了原因。赵毅晨就说了一句不想和一个失恋就哭个死去活来的小学生在一起。
兴许是从小就说话刻薄吧,赵毅晨的话就像点燃炸药桶一样,张子月瞬间打破淑女的形象噼里啪啦吼来,比之街上的泼妇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结果还是两人在一个组,因为所有人都不想接受这个像老虎一样的小蛮子。
一次的社团任务是布置开会的会场,张子月好好记着赵毅晨对自己的看不起,办什么事都尽心尽力,别人都是脸不红心不跳,她的额头却是密密一层细汗。所有人都在她后面跟着搬东西摆位置,一番忙活总算把会场收拾得七七八八。
赵毅晨从学工部打印得所有人的请假名单,三步作两步爬上楼梯看会场布置得怎样。上来一看,所有的位置都摆放错了,本来只要随便收拾一下就行了,这下好了,全部弄错。
所有人把眼光都一致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张子月,张子月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好心办坏事。都是心急惹的祸。但是领导马上就要来了,现在也赶不及,只能将错就错了。赵毅晨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只是嘴角泛起不明意味的嘲弄。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部长和赵毅晨张子月两个人,部长是看了看张子月没说一句话,对着赵毅晨狠狠地批评了一番,说自己才是有点事没能来会场就变成这样。张子月刚要上前解释着什么,部长一句“你别说话我是在说他”堵上了张子月的嘴。
部长走了,张子月上来想道歉,可自己怎也开不了口。相反,赵毅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是说了一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就走了。走得很沉稳,很安静,就像第一次遇见那样。愧疚转瞬化为怒气,张子月跑上去就拉着他的手问是什么意思。
“像你这样的女生除了谈恋爱还会干嘛?失个恋还哭兮兮的,诶。”
“我哭怎么啦,我难过还不行吗,你们男生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呢,你凭什么拿着我失恋不放手,有本事你就别谈恋爱!”
“笑话,我敢不谈,你敢吗?”
“敢!反正男生都是一个货色,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学四年谁也不许谈!谁谈谁认输。”
“好!”
兴许是张子月同赵毅晨的赌约缓解了两人的尴尬,他们的关系不再水火不容,有了不少的改善,赵毅晨肯耐心教她做PPT,她也认真听着讲解,认真做着事。
不是冤家不聚头吧,两人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安排的事也做得条条有理。
时间来到大二,赵毅晨退了社团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外面做兼职,刚来的新生成了张子月的搭档,可是新生又怎么会有赵毅晨默契。赵毅晨有耐心等她学习成长,她可没有耐心等别人。满心抱怨同赵毅晨发完牢骚,她也退了社团。她不知道退的原因究竟是搭档不满意,还是什么其他的,总之她感到莫名的空落落,假期里对新学期的期待也如云气蒸发消失完。
她与赵毅晨再也没有交集,两个好不容易和睦的小冤家又被缘分扯离开来。她不只有过一次去找赵毅晨说话聊天,可每次找对方,对方都很忙,忙到延迟几个小时才回复她消息,渐渐的陌生感爬上心头,她终于不再找他了。
而赵毅晨呢,每天在校内校外跑着自己的兼职,家里突如其来重负让他不能歇下一刻,每天六点早早起床,晚上快关门才回寝室,爬上床时室友早已呼呼大睡。
几乎每一个月都有人追张子月,或是高或是帅,又或是有才华,可是她纷纷都拒绝了。尽管与赵毅晨很久很久没联系,但是她还记得那个嘲笑自己的男生,嘲笑自己只会谈恋爱的男生,至于其他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罢。
毕业的时间总是来得很快,完美度过答辩,张子月鬼迷心窍地来到了赵毅晨班级的答辩大厅,运气不错,还没到他,但是两年多不见,他变瘦了,变黑了,也变陌生了。她没有上去打招呼,而是就在一角远远望着。
赵毅晨熟练答辩完,顺利过关,他看不见她,她也没叫住他。匆匆错过的,是两个人的心思。
回到寝室,室友说是有个男生在楼下喊她的名字,室友下去问,他留了一封信给张子月就走了。子月打开信,是赵毅晨写的,没有什么,就说是在校门口等她,信上是他的新电话。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两人最终还是见面了,在校门边。
“明天我就要走了,这两年的兼职我提前找到了工作,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社团我也早早退了,出去应该不怎么担心吧。”
......
寒暄过后就是久久的沉默,两人谁也不提那个赌约。终于还是赵毅晨开口了:“我们的赌约,谁输了?”张子月俏皮地看着他:“反正我没输。”
赵毅晨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可是我输了。”
“她是你兼职认识的?”话音都是带着点迟缓。
“不,她是我大一就认识的。”
“那祝你好运,赌约还是我赢了,哈哈。”子月的笑有点牵强,更带着无奈。
“可是,我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什么,我喜欢她埋在心里,我从没有说过。”
“那她又是谁,这么让你喜欢?”
“她就在我眼前,子月,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我......”
两人结婚时神父问了张子月一句为什么要嫁给赵毅晨,她说:“他偷了我生命里最好的那两年,我要赖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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