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红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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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琢磨着要怎么将这件事告诉孩子的爸。
因为年假太多，他今天排休，我就将两个孩子交给他。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不然去哪里都要带着两个小孩的我，今天租那间店铺就不会那么顺利了。
“我已经租到店面。”
我决定直接讲重点，要死就死得痛快一些。
“不會吧。不要告訴我，你將身上八萬元全交房租和押金了。我已經說過，你想做生意可以，我可沒有錢可以打本給你，你要自己想辦法。”
对喔，反正都是要自己想办法的了，也不知道我刚才忐忑不安啥呢。
差点忘了，孩子爸最擅长讲“自己想办法”。
“回香港？可以呀，把小孩带着，机票自己想办法；想买电脑？行，你自己想办法……”
他讲这五个字的次数越多，我从香港带到台湾的钱就变得越少，结婚六年多，存款也花得差不多了，连基金都卖掉贴补家用。要是这八万元再花掉的话，我就很难再想得出办法。
想到这些，连租金我都懒得讲了，反正多少也跟他无关。
我现在只想赶紧煮晚餐，吃饱洗好，尽快将孩子送入梦鄕，这样才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哥哥妹妹，五本故事书读完了，我们睡觉吧。”
“妈妈，妹妹每天都选《粉红猪小妹》，我不喜欢。”
“哥哥，当初我们不是商量好？每天睡觉前看五本书，其中三本由妈妈决定，你和妹妹各选一本。Peppa Pig是妹妹的选择，我们要尊重别人的选择，不管你喜不喜欢。”
我把两个孩子当大人对待，说话语气和用词很少用童言童语，从稍微懂事的三岁开始，就跟他们讲道理，从不管他们听不听得懂，我觉得听多了自然会懂。
妹妹在一旁自顾自地看她最爱的故事书，完全不理会我们在说什么。她也真是的，已经连续十几天看同一本书，不要说她哥哥会腻，我都讲到舌头打结，很想将这本书丢掉，当作不见了。
想归想，我当然不会这样做，不然后果可能是我得重新买本一模一样的书。我也不能自己毁约，不准她再选这本，只能硬着头皮读下去，只盼女儿快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绘本。
“妈妈，那我们可不可以再读一本？我还想听故事。”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儿子呀，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妈妈的心早已飞走？都不知道是我演技好，还是你太小，看不出大人的小心思。
“好，那我们再读一本，今晚的最后一本喔，读完就要睡觉去。”
避免妹妹也要再选一本给我读，我没让哥哥挑书，而是自己选了一本儿子和女儿平时就爱看的中国节日故事。自从有了两个小孩，为了把手心手背都顾好，我可是费尽了脑力，时刻提醒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将这碗水端平。
终于等到儿子女儿沉沉睡去，我悄悄地从他们中间爬起身，从床尾溜下床。
打开电脑，我要先找出店铺不能挂招牌的破解方法。这几年住下来，我看街头巷尾到处都有不挂招牌的小店，想必这在台湾是被允许的，至少是坊间默认的做法，不然这些小店早就被取缔。
网络世界果然什么资讯都有，以前在香港工作时，电脑只有文书功能用得多，网络使用就是用来寄email而已。眨眼间几年过去，网络发展也是瞬间由通讯工具变成百科全书。
这也是我坚持买电脑的原因，生活拮据也不能省这笔钱，已经住在乡镇，如果不透过电脑了解外面的世界，很容易跟社会脱节。岁月静好的日子虽美，容易让人不思进取而不自知，会忽略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改变。
这不，在这与世无争的小镇，我不需要认识任何人，只要将问题输入电脑，google自然就会有答案出来。我仔细地过滤了跳出来的资讯，心中已经有办理营业登记证的腹案。
我决定把营业登记证的地址设在住家一楼，这样可以找当地的会计师事务所做帐和报税，在新竹租的店铺就当作临时办公室。乡镇的人事费用一定比城市低，用这种方式，既解决了新竹店铺不能办营业登记的烦恼，也降低了经营成本。
“我看妳不如先不要办营业登记，做看看再说，万一做不起来，至少省了办证的费用。”
先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许是看到我电脑屏幕上显示的资料内容。
我转过身，面向他，一字一句地把我想讲的话说出来。
“我会将这间童书店做起来的，资金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洗澡去了。望着他的背影，我默默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不能要求太多。记得刚生完老二不久，有次我们吵架，他表明立场不求升官发财，希望就这样闲闲过日子，给妻儿家人温饱已算尽责任。
他讲得没错，也算做到了，至少没让我们饿着，至于温饱以外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苛求。为了省房租，我们必须住在公婆家，眼看孩子过两年就要上小学，他也完全没有要搬到新竹的打算。
我原本在新竹市区找了一份文职工作，待遇跟香港没得比不在话下，连工时也比香港长，早出晚归的日子几乎每个上班日都在上演。回到家，我根本没有体力按照自己的想法陪孩子阅读聊天，这样的生活，对我对孩子都毫无品质可言。
婆婆重男轻女严重，「一颗卤蛋事件」成了我辞职创业的导火线。虽然不是什么严重大事，但我不希望两个孩子长期接触这种有偏差的行为，长远肯定对孩子的人格养成造成不良影响。我不能改变现状，只能把孩子带离这样的环境。
前不久我辞掉新竹的工作，婆婆已经颇有微词，当着全家老小的面质问我。
“知不知道我儿子一个人养家有多累？你动不动就辞职，以为工作很好找吗？”
“我没打算再找工作，想自己开间童书店。”
看到婆婆惊讶地张大嘴巴的样子，心里暗暗高兴，我就喜欢不按牌理出牌。天知道我是怎样想到要开童书店的，可能是自己喜欢看书，希望孩子可以在书香环境下长大，就这么简单的理由。只要是对孩子有益的事情，再辛苦我都会去尝试。
当我把想法说出来，无疑是在沉闷的家里投下了一颗震撼弹，之后的日子，话题都围绕着童书店展开。不用问我也知道大家会反对，我觉得没有什么好讨论的，这是我的书店，我说了算，其他人的意见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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