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南

作者: 三水亭 | 来源:发表于2016-03-06 13:36 被阅读77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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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常常觉得她只是守着这个房子,一个原本就是空壳的笼子。”

                                                                 ——题记

    一、只叹声声慢

    我还记得晓雯第一次来我家的时我才八岁,她扎着两条长长的牛角辫,还有红花圈在头上,我第一次觉得比我小一岁的表妹是那么土。她怯生生地喊我小南姐,眼神对着我们家的大宅子透露着惊喜的目光。我带她到房间里去玩,她抓着我的洋娃娃一个个看,满眼的羡慕,是那种小孩特别单纯的渴望。

    我带她到院子荡秋千,一起嬉笑着看谁飞的比较高,后来我带她到小溪旁玩小鱼,她咯咯地笑着看鱼儿在手指里转动,花格子的红衣裳袖子湿了也没察觉到,这样的事情我天天都在玩,可我却觉得今天和乡下来的堂妹玩鱼儿开心好多倍。

    “小南姐,你有这么大的房子和这么多好玩的真好呀。”我听到晓雯开心地赞叹。

    “是呀,真好......”那时候我八岁,对这样的“真好”有着单纯的优越感,毫无怀疑。

    这是我儿时第一次在家里见晓雯,她后来再也没有来过我家,也许是隔得太远,也许谁也不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友情,后来我偶尔跟着爷爷奶奶回老家,从车里下来远远看见她,她和那些同样穿的土土的脏兮兮的孩子嬉戏打闹,满院子的奔跑,我的优越感迫使我紧跟着爷爷奶奶身边,不敢走向她。而她停顿下来望着我,还是怯怯地喊了声,“小南姐。”我回头望着她,没有应她,我仿佛在她十岁的眼睛里看到同情,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真的。

    我叫顾南欣,我没有爸爸,在我还不记事的时候他就走了,他不是死了,他是抛弃了我和妈妈,还有他的爸妈,然后和别的女人走了。我那时才五岁,我不记得那年是怎么糟糕法,打我记事开始,妈妈就在等电话,一年又一年,后来在我八岁那年,那个电话终于来了。我听到爷爷对着电话破口大骂,然而一分钟不到电话就挂了。爷爷怒气未消,却长长叹息一声说,“他让我们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他有新家了。”我看到奶奶在抹眼泪,而妈妈则是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我不知道怎样对一个不在记忆里的人哭泣。我没爸爸,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过了十几年,当我已经是个大人,我依然不能理解爸爸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为什么可以做到十几年不回来看自己的生身父母,为什么可以不回来看我一眼......带他走的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可以让一个男人抛弃过去所有,抛弃已经拥有的功名利禄。

    爱情真的是个很荒谬的东西,我的爸爸真的是个很荒唐的人。

    二、难言山水长

    世界上有关联的地方,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踏进几次,真的是好奇怪。时隔十五年再走进这座豪宅别墅,我以为不是同一个地方,从外面看是那么普通的房子,院子似乎比印象里小了一半,里面的摆设也因为脱离时代说不出的陈旧。

    走进里屋是浓浓的药味,属于老人的气息充盈着空间,白发苍苍的叔公叔婆便坐在靠近电暖器的沙发上,爸妈以及伯父伯母还有我和哥哥向老人家问候拜年,后来便是大人们之间的话语。听到叔公说小南姐和她妈妈回娘家过年去了,快二十年了,小南姐姐的妈妈也就是美姨不曾改嫁。一个女人,用将近二十年在等一个不会回来的男人,我忽然觉得原来那些让人惊叹的爱情真的存在在生活里,不经推敲的存在着。

    我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小南姐,她有好多年不再跟着爷爷奶奶而是跟着妈妈回娘家过年。我记得上一次见到她是在高中校园里,我看见她和一个男生说着话与我擦肩而过,她没有认出我或者没有看见我,而我看到了她脸上的欢喜,那种和周围幸福的人一样的笑容。我突然明白,大概世上没有谁会一直深陷悲伤无法自拔,有的是时间去消磨悲伤。

    有人问起小南姐境况,便听到叔公说她去了南方的深圳做外贸的工作,不愿意再回我们这个小城市了。在我印象中的小南姐,是温室里的花朵,在豪华温室里走出来的女孩我总还会在这间房子里看到她。可院子早已荒芜,那条很短的溪流早已干涸,那年月季花的位置如今赫然放着陈旧的老人椅。我很好奇,那个对我说“真好”的女孩是怎样如同这栋房子般不断改变的呢?

    在车上,我问妈妈,“美姨这么多年怎么不嫁人?明叔还会回来吗?”

    “十几年一个电话都没有怎么可能回来,阿美怎么可能等他,她是在等这房子,等两个老人走了,一半财产和房子就归她了啊,她就是怕房子到时候留给你彦叔。”我感到很惊讶,一个女人用将近二十年等一套房子,一个人的一生有几个二十年?

    伯父接着妈妈的话说,“那房子到最后都是留给阿南的啦,毕竟是亲孙女。”

    我心想,如果美姨不留在顾家,房子真的会属于小南姐吗?谁知道呢?一个女人带了女儿去改嫁的,原来的夫家东西真的会相随吗?机关算尽人心,原来只是人心太难猜。山水迢迢,在南方笃定不回来的小南姐就这样放弃了妈妈用将近二十年还在等的一切。

    我看着车窗外城市的车水马龙,那个半生都倾注于女儿身上的女人,会在那栋房子里有过怎样的落寞。

    在那栋“真好”的房子里,有人不顾一切地离开,有人不顾一切地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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