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绵延的山峦,似醉卧的老汉、似顽皮的孩童、似纤柔的少女。无垠的翠绿和新鲜的空气,是大山深处在世人印象中为数不多认为有价值的产物。蜿蜒的公路从天尽头延伸,盘桓于群山之中,掩藏在碎片般的农田中。
“秋儿,待会儿太阳阴一点了,来背苞谷哈!”耳边妈妈呼唤声传来,惊醒了还在睡午觉的我。
“好。”看了一眼时间,下午4点多。门缝投进来刺眼的阳光打在墙角,不用说外面肯定是能晒掉一层皮的太阳。眼睛一闭,半醒半睡着。模模糊糊的画面片段渐渐清晰。
瘦弱的身躯在田里一锄一锄挖着;冒着大雨戴着斗笠、身上用塑料薄膜裹着,提着肥料便向雨里冲;砍完树木后浑身指拇般大的乌包迟迟不消;曾经的少女细嫩的手经过劳作和岁月双重腐蚀下,只剩下如老树皮般沧桑的痕迹;拿着锄头大胆让侵入家里的毒蛇毙命,像护着孩子的老母鸡般;大热天,穿着厚厚的棉袄,一手拿着杀蚊虫的喷雾,勇敢端掉屋檐下的马蜂窝;为死去的大肥猪伤心得几天饭都吃不下;若是那一周少打了电话,定是等到傍晚也要让邻居帮忙她的女儿打一个电话,那一头,她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些许、、、、、、
忽然,感觉睡意一下没了。翻身从床上坐起,发现枕头湿了一片。
一丝凉意扑上来,拉开木门。如同要失去了珍惜的东西一般,冲向屋外,向有妈妈的地方奔去。
路上的花花草草仿佛失去了存在感,脑袋里一遍一遍不断闪过那些片段,泪水断了线。
“妈妈——”
一把抹干所有泪水的痕迹,笑着唤着妈妈一声。
那个瘦弱的身影逐渐清晰,满满的一背篓苞谷,如同被注了胶水,半天没起来。我冲了过去,张开手臂抱着妈妈。妈妈有点没反应过来,抱着我,一脸打趣地说:“怎麽了?快过去,我还要背苞谷呢。”
“妈妈,我做噩梦了。”我故作要哭讨安慰的样子。
“哈哈,梦到啥了,是不是梦到在地里捡红薯时,只捡大的不捡小的,被你爸追着满地跑,打的哇哇哭。”妈妈脸上堆满了褶子,全是笑意。
“妈妈,你还说呢,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还记着。快忘了,我都多大了,你还提。”我傻傻地拉着妈妈粗糙的大手。
“你也知道你多大个人了,这么爱妈妈。好好念书,以后等你工作了,妈妈就跟你来。你供妈妈吃饭就行。哈哈。”
“好,不过估计你儿子到时候得和我争呢,让你去带孙子。”我一脸无赖的样子。
“那我就儿子那待两天,儿子烦了,再到女儿那去。”妈妈满怀憧憬道,“来,帮妈妈推一下背篓。”
“好勒,起。”
然后,我背起了另一个背篓。发现并不太重,根本不用推,只是妈妈背不动了。
其实,我不敢说:妈妈,我梦见你变老了,发现我回家见不到你了。多年前,老爸离开的、惊慌感、不安感、无助感在梦中出现了,我在梦中哭着找你。
看着被重物压弯的身影,我逐渐加快了脚步。
“妈妈,你累不累呀?”我小时候总喜欢在妈妈累的时候,问她这个明知估问的问题,逗她开心。
“我不累。”妈妈永远都是流着汗水,笑着回答我。
“你在这歇会,等我背回去接你,妈妈听话。”然后我使劲往前跑着,一脸笑容。
“这娃,没大没小、、、、、、”妈妈叹息声被甩在身后。
妈妈,以后我来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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