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

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坐在迎亲车队最前面的三轮车上吹唢呐，他们吹累了就坐在车里谈笑，我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好戏”还有“有福”，剩下的都被风吞下了。

我坐在吉普车里，来自山谷的风在耳廓上打了个旋，然后越过耳边，飘向远方。明明是大夏天，却让我感受到一阵冰凉。吉普车上别的鲜花和气球已经被路边果树的树枝划破了，新郎请来的鼓手乐队吹着我听不懂的曲子，一路随着车队敲打，收获了百分百的回头率。新郎说这是他们那边的传统，是最隆重的欢迎仪式。

安平村倚靠在北山山脚，距离淮安小镇有四十多公里，路远地偏。村子里没有水泥、沥青，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石子小路，有些路段是黄土铺的，一到下雨天路就会很难走，不巧的是昨天刚下雨。姐姐事先告诉过我，她说让我别像在家里一般脾气，到时候给她几分面子。看到一群人堵在那条狭窄的小路上要红包，有人还把手伸进了窗户，车子寸步难行，我真的有点忍住不住了。

“姐，你为什么非要嫁这么远啊？”

“当然是因为他能给我幸福啊。”

姐姐说这个男人能给她幸福，我并不这么觉得。新郎家里摆了六桌酒菜，但来的人很少，还余下两桌没坐满。新郎说大家里白天要干的农活很多，所以只请了有空的人来观礼，晚上的活动大家都会参加。我不知道晚上有什么重要活动，我只知道这是姐姐的婚礼，而姐姐眼里的新郎对她好像并不很重视。

天上第一颗星星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一群人朝着这里来，他们脸上是带着笑的，只不过那笑更像是打量。新郎从家里拿出了一个酒坛，他给大家倒酒，他们围着桌子喝酒，有人直接拿起酒坛喝。喝多了就有人开始起哄了。“亲一个，亲一个……”姐姐羞红了脸，新郎也喝了几口酒，但此刻好像已经醉了，他搂着姐姐亲了一口。

“入洞房，入洞房，入洞房……”不知道哪个小孩子喊了一声，大家都跟着一起喊。新郎依旧是醉醺醺的样子，他抱起姐姐就往屋里走，我看见一群人跟着进了屋子。新郎像是浑然不觉，他的手俨然放在了姐姐身上，姐姐脸上满是尴尬和惊恐。

我想把人都推出去，但他们说这是习俗，我急了，把门关上了。就在我以为世界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看到还有几个小孩还凑在窗子边看。

姐姐的婚礼，更像是一场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