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总是把事情想复杂了,没事的,等他们把事情搞清楚了,就会把侄儿放出来的。”我安慰母亲。
“说是这么说,可我就是不由人,吃饭时会想,睡觉时会想,想的心烦意乱,想的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一想起来就堵得慌。
真想出去与左邻右舍唠唠,也好透透气。可遇上这事,怎么好意思和外人说,怎么说出口!一辈子家里也没人做过丢人的事,这回就轮上了。
最近我要实在憋的慌,就把电视打开,哪怕不看听人说话也好的,总之不能说出去,憋死我也不能说出去!
现在只有你和你妹知道,其他亲戚朋友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嫂子的娘家人。
今年这是怎么啦?先是你家小浩生了一场病,接着你妹又做了手术,这又遇上这事。这一年里,我就如同在半空中踩钢丝,心揪的很!这些年未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可今年感觉人一下衰老了十多岁,现在就连你们兄妹几个的号码也按不上来了!”
那一刻,我的眼突然迷糊了,我赶紧起身四处张望,极力不让这滚落的泪,再次伤及母亲。
我努力控制不争气的眼泪,有意避开话题,让母亲试了一下我为她新买的开衫毛衣。她一边责怪我乱花钱,一边愉快的试着这件看起来很适合的衣服。
我记得这型号与她之前类似衣服的型号是一样大小的,可这次穿在母亲身上,分明肥了许多。
父亲说这款式很不错,大点没事,到时天冷多穿些衣服在里面就行。
母亲脱下毛衣的那一刻,又想起了孙子的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说要是没出这事,该多好!多好呀!…………
这孙子可是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从生下来似猫大点,到如今身材魁梧,母亲是倾尽心血。
那时不足月的侄儿,生下来最多不过六斤。嫂子性子急,躺在产房直摇头这么小的人怕是喂不活,更何况她都一周还没奶水。
是母亲耐着性子日夜陪伴悉心照料,哪怕后来大些,可以慢慢迈步行走,嫂子也宁愿家里家外干活,也不愿带这咿咿呀呀费心费力的小不点。
这些年,哥嫂做生意在外,家里的一切家务碎事全由母亲打理操劳,他们夫妻无论在哪,都是既安心又放心。
无论从菜园地里种的各类瓜果蔬菜,再到洗衣做饭收拾家务,母亲总是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从未清闲自在的出门串亲戚或者到女儿家小住几天。之前去过南京我妹家没两天,就听我妹跟我说,妈会惦念我爸不会做饭,会惦念家里鸡狗没人喂,菜地草又长出来了,还会惦念我哥嫂做生意回来,没人做口热饭。
哪怕离我家稍近些,也是有特殊情况下才肯留下。记得印象最深的是我生孩子和被别人摩托车撞的那两次,是母亲细心陪伴在我身边最长的日子。
其它时候,她从未打扰我们,只一心一意守候着家。
也许是我母亲照顾这个家太过周全,以至于让哥嫂对孩子管理上也放任自由,全交给母亲,他们只管忙于生计,很少走进孩子内心。
孩子大了,心也琢磨不透,高中未念完,就死活不肯再念,说是再念也是在里混时间,不如学习一技之长。
之后,与初中同学一起去离家较远的城市打工去了,再之后说是与同学及其他几人投股开了足娱中心,经营的还不错,也赚了本钱。
可谁曾想就这最近一个月一张传票传过来,说是孩子犯法了,现在已被关进看守所,家里任何人看不到。
这一个月来,家里人个个无精打采,像是丢了魂似的,倘若遇上外人来串门也是心不在焉的强装笑颜。
大哥托人请律师想见见孩子,想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可结果钱花了不少,人就是见不到。
第二次又重新请了律师,人见不到,倒是可以捎些衣物。其它具体什么情况,还是一概不清楚,就是让等待消息。
昨天去我妈家,临别时,她一直跟在我车后,车镜里看着她花白的头发,清瘦的面容,空洞的眼神,边走着,边嘱咐我慢点开,直到我转弯看不见时,她才停下。
我心疼这近七十岁的母亲,可我知道无论怎么劝说,只要侄儿一天不出来,母亲的心就会一直揪着、堵着,始终不能舒展,就如同一根刺扎进肉里,任凭怎么用力,都甩不掉 、挥不去。
哪怕憋死,我也不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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