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个习惯,用手机记录片段的内心独白。不成文,不成章,只为留住那一刻的感念。等到偶然再回头看时,竟有一种听他人说话的感觉,然后会觉得诧异,那些文字真的是自己写的?或深情,或通透,或端丽,或慧敏,难道都在某个时刻,于我的笔下闪烁了一点光?
一块玉,你喜欢,即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不喜欢,则是一块顽石。对万物的感受或评判,皆来源于本心。就好像一个人,你喜欢,他(她)无论怎样你都觉着好,你若不喜欢,他(她)的好与坏你都觉得与自己无关。
对万物之感受,皆来源于本心。何为修行?修的即是感受万物之心。有人问什么是愁?秋心乃愁。草木渐枯,荒凉之色,怎不让人喟叹无从把握的时光?其实不然,若能修得一份旷达,人生之秋大可变成静美之境,俯可以修篱种菊,仰可以举杯敬月,看天高云阔,听雁阵南飞,这样的秋心已然吟出诗的韵律。
长大,是疼痛的过程。
疼,痛。有时候是撕心裂肺的。慢慢煎熬的过程中不免诧异,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承受力?
与某君探讨中年的况味。我说,中年是人生之秋,乃静美之境。中年,好像四季中的九月,开始学会用清凉的姿态包裹火热的内心。就像枝头不语的秋叶,叶片上的脉络里积淀着风雨的敲打,渐变或红或黄的色彩里藏着的也有生命的疼痛。
我啰嗦了好多,君回复道:
人生之秋,成熟,安静,低调,深邃,豁达,厚重……从内到外散发最完美的靓丽,而不应该有年少之轻浮,年老之衰败。
噢呜。我可以不语了。
但因了此君的话,我为那个上半句“长大,是疼痛的过程”找到了下半句:
老去,是安然的姿态。
此刻,我依然在感受疼痛。
而我多么希望,在我未老之时,已能学会用“安然”去面对一切。
人生需要忍耐与等待。
忍的是什么?等的又是什么呢?
不能忍,是因为受不了疼痛?不能等,是因为急于要一个结果?或者说,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害怕失去,所以要迫切地握在手心?
叹的是,熙熙攘攘,谁不是走得那么快那么匆忙?刚把种子埋在土里,就巴不得一夜醒来硕果满枝。夹裹在这样的速度里,意外的风雨来时,只剩下患得患失的烦乱与不安。
有高僧云,静水流深,贵人语迟,有才而性缓乃属大才……心量足够大,智慧足够高的人才能有超出常人的忍耐和等待。
若求忍得苦与艰难,就要有足够的心量与智慧。
鸡汤泛滥成灾,恐怕吸收不良消化不畅,所以只取高僧的这一小勺吧。饮了它,心定如窗外满月,澄净清明。
霍珀《纽约的房间》读《孤独的城市》,试图去触摸美国绘画大师霍珀的艺术世界。
霍珀的画作里,频频出现窗。欣赏他的画作,就好像通过一扇窗,窥探窗内形形色色的男女。场景不同,人物不同,但他们拥有一个不变的特质:孤独。那扇玻璃是透明的,似乎暴露了一个隐秘的个人世界,但同时它又似一道墙,阻隔了人与人情感的流动。
就像这幅创作于1932年的《纽约的房间》。虽然橘黄色的灯光让夜晚显得温暖,可是整个画面让你只能感到压抑与紧张。两个本应该是亲密关系的男女,却在沉默中疏离。你仿佛能听到几乎静止的空气里,男人偶尔翻动报纸发出的单调而突兀的声音,你也能从女人扭转的身体线条上找到僵硬的固执。
这是一座孤独的城市,这是一扇映照出孤独的窗。
不是所有的窗都是霍珀画笔下的窗。
我喜欢这洒满阳光的窗。
喜欢窗。当你回到房子里,你必须关上门,就好像关上了所有烦扰的喧嚣。但你肯定要打开窗,那窗便是为你打开了看向远方、与自我对话的世界。
你的窗外有什么?我的窗外是一片不受阻隔的远阔。没有高楼挡住视野,我可以尽情地享受阳光和雨,拥抱月华与风。
门是锁上的,锁住人的孤独。窗是打开的,打开心灵的自由。
忽然想起一首关于窗的歌。窗外的人深情唱着:你的美丽,我的平凡……窗帘在风中轻舞,还有女子低眉浅笑的身影,也在轻轻地舞。
成熟之后,却无法世故。受伤之后,依然不会怨天尤人。还是想对世界、对生活、对远方、对美好的爱,轻轻说:你的美丽,我的平凡……
我们何尝不是用自己的平凡,追赶美丽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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