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候玄鸟至,二候雷乃发声,三候始电。
春分这天,迟来的雨终究还是应景的。不大不小散落在沙漠尽头的城,碧波微漾,绿意和着湿冷的风拂面而来。这边是黄的迎春、粉的桃花和开始舒展筋骨的柳芽,那边是梧桐残叶回旋满径。植物遵守自然的法则,回复绿意微微的宇宙。所谓格心穷理,原该有这层自然之理。
春分前后,偶读余华《文学或者音乐》。不同与他那些封皮漆黑,书名红白相见的大作,给人严肃沉重深刻之感。《文学或者音乐》是轻松舒服愉悦的阅读体验,作家一改冷峻深思之容,让我们得以与他相遇在音乐的转角世界,竟多了几分会心理解。肖斯塔科维奇、勃拉姆斯、莫扎特、门德尔松、柴可夫斯基、马勒、施特劳斯……这些名字与他们所代表的音乐一样,经久不衰。余华用文学家独有的、敏感的、准确的审美情趣,在音符与文字间寻求共通之处。这共通升华为艺术世界的通用语言,成为某种人类情感的多元性表达,赋予美以丰富体验。
这里且提一人——肖斯塔科维奇,二十世纪苏联伟大的古典主义音乐家,他的人生起落注定与政治无法隔裂,他能把颜料涂到身上,躲避政治批判引发的劫难。余华说不能将肖斯塔科维奇的作品放在社会与知识分子的层面理解,“音乐的力量只会来自音乐自身,即人的内心力量。”对此,深以为然。直击内心的声音,都是有力量的。如今肖斯塔科维奇早已风靡世界,他的《第二圆舞曲》在荷兰人安德烈·里欧的精巧指挥下,也能演绎出超脱世俗政治的浪漫韵律,成为人类共通情感的集体表达,无关时代、无关民族、无关高不可攀的古典主义。正如捷克作曲家德沃夏克,不远万里自欧洲启航,风尘仆仆踏上新大陆,将故乡捷克的影子融进《自新大陆》,谱出一曲史上最温柔动听的交响乐,无论哪个时代的听者,注定要为英国管奏出的那串意味深长的音符而倾倒。此时的听者不会因为这个捷克人,写了首颂赞北美洲的曲子,而产生听觉上的违和感。因为旋律渲染出的古铜色光线已照耀人心,成为意识深处美的隐秘享受,不可言说而又安然自得。
抬头仰望星空,虔诚感恩每一颗艺术的星星和它们背后精神之美的创塑者,或者轴心时代以前,我们就已独享这份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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