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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路远,回首无期

一别路远,回首无期

作者: 白日当窗 | 来源:发表于2018-05-25 18:22 被阅读0次

            江湖里有许多故事,有许多怪人,譬如那个从不说话的画师。

    壹·初篇

            那个四四方方的大院子,是所有故事的起点。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单纯稚嫩到明艳无双。浅浅已是亭亭玉立的如莲女子,赢得了两个青梅竹马的玩伴的心。泊俊逸帅气,岳就稍显普通。像所有故事的发展,浅浅喜欢着泊。三人彼此心中明了,却从不点破。

            然而,一纸征兵文书打破了微妙的平衡。泊收拾行装踏上了未卜之路。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月色清列,燥热无风,蝉鸣声声。浅浅眸中有泪,晶莹闪烁,可她倔强得不像个女子,没有说一句挽留不舍的话。暗影处泊长身静立,浅浅看不见泊刚毅俊俏的面庞此时是何表情。良久,泊方吐出一句:“你等我。”浅浅已把红唇咬破,低低应了一声:“好。”

            不远处,岳站在树影下,额头青筋绷起,拳头揉皱了衣襟。他不想浅浅伤心,他想替泊从军,然而这等罪行,一旦被揭露,将不堪设想。他气,他气自己无能,不能让浅浅一世无忧。

            他突然就想起来,许多年前,他们还在孩提时代,那一次他失足落水,水性很好的他,由于大病初愈身体虚弱,竟没能游上来,突然就没了意识。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梨花带雨的浅浅,他知道,从此刻起,这个泪眼婆娑的小姑娘在自己心里不再只是个小妹妹了,他要一世护她周全。思绪万千,晃过神来,浅浅和泊已然不在。他在树影下坐了一夜,石冷霜结,他却入定般浑然不觉。

            泊终于是走了,踏上了生死未卜之路。

    贰·大婚

            浅浅每日在房内坐坐刺绣,逗逗鹦哥。她也笑,笑容和以往一样明媚温婉,星眸点点。可是岳知道,那笑容的背后是浅浅滴血的心。

            浅浅的父母越发耐不住了,十七八岁的女儿为了一个不知是否能够归来的男子已然侯了两载,他们不能让女儿再守下去。浅母身体已经很差,随时可能撒手人寰,她现在仅有的日子里看见女儿凤冠霞帔的风光出嫁。她原本也以为泊是东床快婿,然而两年的蹉跎已经消耗了她曾经对泊的喜爱。尤其当起初频繁的通信也渐渐没了,她思忖,或许这人再也回不来了。

            浅浅父母开始与岳的父母商量二人的婚事,浅浅不从,岳亦不从,他不想浅浅伤心。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们不从。当双方父母以死相逼,一对新人终是走进了洞房。

            红蜡垂泪,玉炉冷香,珠箔生凉,浅浅面朝铜镜,苍白脸上脂粉浓艳,烈火红唇紧紧抿着,凄艳决绝。岳背身站在门口,说:“你放心,你若不愿我绝不动你。”浅浅突然就哭了,声势难止,两年多的委屈难过仿佛要在这一瞬间发泄。岳慌了,他不知哪里说错话惹得浅浅落泪,他嘴笨,不敢再说什么,只递给浅浅绢帕拭泪。

            一夜无眠。

    叁·战场

            泊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战况吃紧,他写的信没有人能带到家乡。

            举头望月,凉凉月色一如他离开的那晚。原本她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可是战争毁了一切。他写字画画的手提上了刀枪,奔赴疆域。漫漫黄沙,陌陌古道,无处是归程。他的脸庞已然褪去稚嫩,棱角分明,右眼处有了一道疤痕,这样的自己即使回去了她还会接纳么?不,两年了,她现在一定已经有了完满的家。岳会照顾好她的。

            泊端详着自己的刀。刀刃淬光,寒芒闪烁,这把刀上染过几多鲜血?他杀的又何尝不是别的苦命人!自古帝王一令,将军百战,士卒万死。无冤无仇的人一旦相遇在战场,便不问姓名不问出处,唯有一死,方得瞑目。两年了,还要多少个两年能结束这场战争,而自己又能在刀剑下侥幸存活多久?

            突然,他笑了,见过太多死生,现在的他只求此刻安稳,只求她安好无虞。

    肆·认命

            日子很长也很快,又是两载,浅母已逝世,鹦哥还是那样扰人,只是浅浅不再做刺绣了,鸳鸯锦帕在她大婚那日已付之一炬,烟雾缠绕中仿佛重现旧日时光:三人蹦跳打闹,那时候的她有两个保护她的哥哥。可是现在的她,不再是单纯的孩子,她已为人妻。

            和岳在一起两年了,日子或许只能这样过下去了,此刻即便泊归来又能怎样,她只能认命。

            那夜岳醉酒归来,她没有反抗。这是迟到了两年的洞房。

            翌日,岳惊醒,红鸾帐里有血迹。忆及自己所作所为,不知如何是好。浅浅已在梳妆,她说:“这是我愿意的。”岳惊讶,惊喜,他抱起浅浅,裙袂飞扬,浅浅笑容明艳一如当年。

    伍·突围

            烽烟四起,泊的军队已被包围,粮草只够三日,再无援军势必全军覆没。

            泊被选为敢死队,几十人的队伍,只有一个任务:冲出一个缺口,找到大部队求援。敢死队,敢,死,多半就是活不成了。但是泊不怕,这样的日子他够了,死也是解脱。

            他们冲入敌阵西南角,左冲右突,乱箭射来他左右抵挡,可是敌人太多,他终是左腿中了一剑。鲜血在流,可人却愈发清醒,策马,挥鞭,奋起,他冲了出去,回首,他的弟兄仍作困兽之战,可他不能回头,他只能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鲜血流了多少,他终于看见了大部队的旗帜在风中飞扬,“立刻支援,钱白坡”这是他清醒时的说最后一句话。

    陆·命运

            他们有了孩子,白皙像浅浅,憨憨一如岳,名为念泊。他们终于过起了寻常人家的夫妻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一针一线一娃娃。平淡,却幸福。

            一日,岳上山砍柴,山涯边一朵奇花,他未曾见过,却甚觉喜欢,他知道她爱花,他想她开心。他放下斧子,攀上涯边,很快就要摘到了,他奋力向前伸展。

            炊烟袅袅,晚饭已准备停当,小念泊乖巧的睡着,不哭不闹。浅浅心神难宁,这个时间平日早该回来,今日却不见岳的踪影,素日交游的人亦未曾见过岳。天色大晚,她耐不住了,找了邻里几家人上山寻人。火光照亮山间,树木葱郁却阴森可怖,找见了岳的斧子,却不见人。

            浅浅听见有人在喊,在喊什么呢?好像是,“他在这里,他死了”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浅浅回不过神。有人牵着她在走,走向哪里呢?岳在哪啊。终于停下了,咦,这不是岳么?为什么睡在地上,“岳,你起来啊,地上凉,”浅浅喊着,她看见了那朵花,泪如雨下。

            失去后浅浅才明白自己的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岳了,曾经许诺过一世周全竟如此轻易一走了之。浅浅伤心欲绝,失去了泊,失去了岳,父母不在人世,如今的她要一人照顾小念泊,和肚中未出世的孩子。

    柒·归去

            再次恢复神智,他是被痛醒的,他醒来,茫然的望着自己的左腿位置,左腿没了。他苦笑,没死成却落个残疾。部队已然脱险,他有功,可他不要封赏只求归乡,将军允了,一个残疾的士兵如何能上战场杀敌呢。

            他终于能够走了,离开战场厮杀,归去故里,代价是青春不再,健康不再,现在的他,只是个累赘。可那是故乡啊,他想回去,他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一路烟水漫漫,路人指指点点,他都不在意,见惯了大阵仗的他早已不惧别人眼色。他只求她见到自己时别害怕。

            再远的路程,也有终点,或早或晚,都会到达。

            今天是最后的旅程了,近乡情更怯,泊突然害怕了,如果自己的出现破坏了他们的生活怎么办?如果浅浅不想看见自己怎么办?他下定决心,只在远处看一眼,只要他们安好,他便离开。

    捌·重逢

            他看见一个熟识的身形在井边提水,那是浅浅!他松了一口气,她很好。浅浅腹部隆起,看来已有身孕。泊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现。可是,浅浅为什么素衣白裳?她想来喜欢色彩明艳的服饰,是有谁过世了么?

          “唉,真惨啊,可怜岳这个好孩子啊,刚过上好日子就撒手人寰。”

          “什么,你说谁死了?”泊震惊,他拉住近旁乘凉的老人家,激动的问。

          “就是前头那打水妇人的男人,岳啊!咦,你是——泊,你是泊!你回来了么”

            泊已然呆立,一句话都说不出。

          “泊,是你么?”

    玖·活着

            浅浅!是浅浅的声音,该怎么办,泊想逃离,可他没了左腿,他逃不走,他唯有转身。“浅浅,是我。”

          浅浅笑了,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对不起,我没能等你。你的腿……”

          “我没关系的,是我对不起你,浅浅,岳他……他……,这些年来你——”

          “岳死了,他就为了给我摘一朵花!”浅浅眼中带泪,却依旧在笑。

            他们就如同所有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寒暄,没有提当年往事。

            岳的墓碑前,浅浅终于开始放声大哭:“当初你走了,是他在陪我,如今他走了,你又回来了,真是命运弄人!”

            泊心中也滋味万千,他没想到,他在鬼门关来回数载,先走的人竟然是岳。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活着啊!泊心理虽然如此想着,却无法这样安慰浅浅,他已经死过那么多回,可浅浅不一样。

            但是浅浅突然止住了哭声:“走吧。”

    拾·变故

            日子再度回归平常,浅浅每日照顾小念泊,养着腹中胎儿,泊每日写几笔字画赚钱买东西给浅浅补身体。他们如兄妹般生活,未越雷池一步,院中的人们都知道他们的过往纠葛,却从不风言风语。

            檐角的风铃响过一天天,浅浅的肚子大了起来,终于要生了,他们约定这个孩子取名忆岳。

            那个晚上,泊被浅浅的哭声唤醒,泊拼命喊着:“快来人啊,浅浅快生了!”一边急得团团转,接生婆来了,热水一盆盆端进,锦帕一条条拿进,血水一盆盆端出,泊心急如焚。

          “生了,是个女孩子!”接生婆喊到,泊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好,血崩了,快来热水!”泊的气息尚未吐完,心又揪紧了,“你一定要救她!要救她!”泊哭喊着,他像是对这接生婆说,更像是对着自己说。

            人终究斗不过命运,浅浅生下忆岳,血流如注,匆匆离世,她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泊。

    拾壹·漂泊

            江湖很远,又很近。

            有人说,江湖中有一残疾画师,画技高超,为人作画却从不与人说话,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浪荡江湖,不知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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