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丨我的一个刺客朋友

作者: 字佞缺 | 来源:发表于2018-06-04 14:19 被阅读71次
    戊戌年 丁巳月 丁卯日

    宜:街头淋雨、喝奶茶、读此篇文章
    忌:抽烟、喝酒、烫头



    我叫包子,今年二十二岁,是著名刺客组织“弃卒”的成员。我的工作不是刺杀,而是负责照看组织设立的据点,通过据点向组织手下的“弃卒”们发布任务和确认任务完成情况。
    据点是这家名叫“月归”的客栈,我的表面身份是客栈掌柜,也是店小二。你问我一个人如何照看客栈?其实月归客栈平日没有生意可做,因为它开在离闹市很远的偏僻野外,又不是交通要道,自然不会有人上门。
    刺客嘛,低调是最重要的,刺客组织开的客栈,当然也要低调。
    来这儿的只有两种人:组织上负责搜集任务的“白衣客”,以及来此寻找合适任务的组织里的刺客。
    “白衣客”会将收到的各类任务的明细钉在客栈后院专门设立的布告栏上,想要接取任务的刺客,必须向我亮出组织专门发给“弃卒”的骷髅戒指,方可进入后院,挑选自己心仪的任务。
    他叫佞缺,十九岁,是一名刚进入组织不久的刺客,上个月初五,他刚刚摆脱了学徒的身份,拿到了可以独立接取任务的权力。按照组织的规定,新加入的刺客学徒不能单独完成任务,组织会赠予学徒三枚十字镖,每枚十字镖可以要求其他拥有接任务权力的刺客带学徒参与一次任务。无论任务是否完成,学徒都要把十字镖交给带其参与任务的刺客,用以向组织换取“老带新”的费用,每镖五两。
    来“月归”接任务的刺客们基本不会在客栈逗留,往往是进门掏出信物然后直奔布告栏,一刻钟左右便撕下心怡的任务单,然后在我这买上三两个肉包子便离开了。偶尔会有一些日落后才来的刺客,基本也是在此稍作歇息,采购些补给便带着任务离开。我曾向一张姓刺客请教其中原因,他一边认真读着任务细则,一边啃着包子说:”呵,干咱们这行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哪有工夫歇息。都盼望着早点赚够钱,早日置办点儿房子田地啥的,再娶个小媳妇儿,过快活日子啊。”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他出现过。
    佞缺与其他刺客不同,不接任务的时候,他总是在巳时准时踏入“月归”大门,然后找一靠窗的位子,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翻看,直到酉时才离去。如果饿了,佞缺会要一笼小笼包,一碗豆浆,有时候也会要二两绍兴黄酒,自己享用。因着他这一习惯,我也算是有和人说话聊天的机会,不然生活真的是要淡出鸟来了。佞缺的目标是攒够五十两银子,然后去乌镇买个院子,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
    “掌柜的,今儿这小笼包真够厚实啊。”
    “佞老弟,瞧你这话说的,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哪敢偷工减料。”
    佞缺笑着把碗里的豆浆喝干,没再理我,转头开始研究今天新接的任务单。
    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任务单,说道:“不是说我你,这报酬才二钱银子,组织还要拿中介费,你这样何时才能攒够五十两银子?”
    “那依掌柜的看法,该当如何?”佞缺面带微笑,抬头看向我。
    我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要干就干大的!什么朝廷要员,一方诸侯,只要成功一次,那将是几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瞧《三国演义》里的曹操,不也是与天赌命夜袭乌丸,烧了袁绍的的粮草,才赢了官渡之战嘛。”
    佞缺折好任务单放入怀里,哈哈大笑着起身,道:“要是真成了曹操,那可得天天'头疼'了。倒不如做那'乐不思蜀'的刘禅,潇洒快活啊!”说罢便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我觉得佞缺不应该成为一名刺客。
    依我的观察来看,他缺乏一个刺客必须具备的属性:冷血。
    刺客这个职业,刀口舔血,每一个刺杀任务都是将自己置于险地,稍有犹豫,轻则残疾,重则丧命。
    这是佞缺第六次带着野猫回到“月归”。
    “喂!你是出门执行任务还是出去慰问野猫的?这个月第三只了吧?”我从佞缺的手里接过一只狸花猫。
    “小心点儿,它腿上有伤,我刚给它包扎。”他找了一张凳子做下,看着我将猫儿抱去后院安置,才开始处理自己腿上的伤口。
    “这只该叫猫六了吧。”我递给佞缺一叠止血用的纱布,道:“纱布三文,猫六的安置费,照例,一两。”
    他嘿嘿一笑答道:“若不是我只熟识你一个,这稳赚一两的差事才轮不到你。”说罢掏出把小刀,把纱布多出来的部分割断,叠好后放进了怀里。
    “猫四好点了吗?”他接着问。
    “没什么问题,请了兽医来看,说是发情了。对了,出诊费五十文。”
    算一算从他进入组织到现在的两年半里,佞缺一共欠了我六两七钱银子。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给我?这可是我的老婆本,我不希望到时候追到地府去问你要银子。”
    “等我这单完成,组织发了赏银。”佞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朝我挤眉弄眼。他又想喝豆浆了,但是因为没钱不好意思开口。
    我对他这表情嗤之以鼻,还是转身走向厨房,端出一碗热豆浆来。
    “一文。”我将豆浆搁在佞缺面前。
    佞缺端起碗三两口便把豆浆喝干,连从嘴角漏出来的都没有放过,伸出舌头舔了个干净。
    我道:“你一定不是一个好刺客。刺客最怕‘留情’,留情就会有软肋,不狠心,自然就下不去杀手。我不希望还有‘猫七’出现。”
    佞缺道:“你也一定不是一个好掌柜,哪有掌柜允许一个随时会死的客人赊账,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我拿起鸡毛掸子,扫了扫他旁边桌椅的灰尘,坐了下来。
    佞缺接着道:“我一直很好奇,你这不会武功的掌柜,要是遇到向组织寻仇的怎么办?”
    望着从后院窜到大堂的猫大,半晌后我答道:“寻仇?这世上这么多刺客组织,谁能确定是‘弃卒’干的?谁又知道‘月归’是组织的据点。”
    佞缺道:“也对。凭你活着这一点,就说明了一切。墙上那把剑可否暂时借我一用?我那把留在了刺杀现场。没有称手的兵器,那可赚不到赏银,赚不到赏银,我欠你的银子就……”
    “拿走拿走,赶紧接了任务从我这里消失!下次不带足欠我的银子,你就别踏进客栈大门!”
    看着他因腿伤而踉跄的身影渐渐消失,我摇了摇头。
    他一定成不了好刺客,他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死。


    再一次见到佞缺,距离他借走我的剑,整整过了一个月。
    那天和往常一样,送走最后一名来“月归”接任务的刺客,正欲将客栈打烊,一只手从即将合上的门缝伸进,阻止了我关门的动作。
    来的人是佞缺,不只他一个。这次他没有带来“猫七”,而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子。
    一股血腥味窜进了的我的鼻腔,我将目光从无名女子身上移向佞缺,这才发现,他的左手臂不见了,鲜血从左臂断袖处染红至胸口。
    佞缺将女子平放在四方桌上,示意我把门关上。
    看着我把门闩插上,佞缺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靠着墙瘫坐下来。
    我道:“不想死的话,先把你的血窟窿处理一下。”
    佞缺见我没有询问女子身份的意思,感激的朝我点了点头。他从口袋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取出瓶塞后,往断臂处涂去。瓶里装的应该是金创药,片刻后断臂处便不再流血。
    刺客三大法宝:银子、暗器、金创药。
    “晨时我就离开,这几个时辰还得拜托你。她被下了蒙汗药,估计得睡到明天中午。”佞缺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我从未见佞缺有如此的紧迫感。
    没有继续打扰他,怀揣着疑惑我回到了房间。
    第二天晨时,我下楼的时候,大堂已经空无一人,那把剑却重新挂在了墙上,仿佛从未有人碰过它。
    再次听说佞缺的消息,是在“白衣客”拿来的新任务单里。
    我猜到他离去之后肯定会有大事发生,但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成了组织悬赏的对象。
    据“白衣客”说,佞缺带着的那名女子,是陈姓诸侯的千金。
    组织有一单任务,就是刺杀陈姓诸侯及其妻女。
    这任务被一李姓刺客接走。李刺客杀死陈诸侯和陈夫人之后,刚想对陈千金下手,结果佞缺半路杀出,用一只左臂为代价杀死了李刺客,将陈千金救走。
    这件事让组织高层震怒,成员背叛事小,失信于客户事大。为了挽救组织的江湖地位,组织对佞缺下了江湖悬赏令。
    “凡将佞缺和陈千金人头带回者,赏银百两!”要知道,陈诸侯这单任务的赏银也才二十两。
    于是“月归”客栈开始变的热闹,无论是有经验的老刺客还是尚未开窍的年轻刺客,都想借此机会一夜暴富。
    有人开始跟我攀谈,希望从我这了解到佞缺的行踪。
    有人开始整日待在客栈,希望在“月归”这儿守株待兔。
    我说的果然没错,佞缺一定成不了一个好刺客,这次他真的会死。


    然而自江湖悬赏令发出已有两月,仍是没有人拿到这一百两的赏银。
    谁都没想到佞缺这小子这么难杀。
    今日如常,来了几个毛头小子向我打听佞缺的下落,其中一人还承诺如若提供消息,事成之后赏银分半。
    可我真不知道佞缺去了哪里。
    晌午来了一行人,两男一女,看样子也是组织的刺客,路过此地稍作歇息。
    三人中看起来年纪较长的虬髯大汉干了一碗酒,问身旁的女子:“毒娘子,听说上周你在南边的村子里,发现了佞缺的踪迹,是也不是?”
    被称为毒娘子的女人妩媚一笑,斜眼看向虬髯大汉右边的年轻男子,说道:我肯定那就是佞缺。我曾帮他配过一次毒,他身上的味道,我一辈子都不忘掉。“毒娘子说罢,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向年轻男子挺了挺胸前两团白肉。
    年轻男子没有理会毒娘子的“挑衅”,自顾自的低头喝酒。
    虬髯大汉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人人都知你毒娘子‘媚毒双绝’,但不会武功,否则这百两赏银的差事也不会叫上我们俩兄弟。”
    这时年轻男子开口了:“村子离这十五里,明日子时,村口见。赏银,你二我们八。不用你出手。”
    毒娘子起身,走到年轻男子身后,双手向前环抱,整个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嘴唇凑近年轻男子的耳朵,轻轻念道:“我不要银子,我要你赔我一晚。”
    年轻男子厌恶的甩开毒娘子的“亲热”,直接走出了“月归”大门。毒娘子咯咯大笑,跟着走了出去。虬髯大汉扫干净桌上的残酒,也离开了客栈。
    看来这件事终于要有结果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三人组走后的第四天,丑时,天上下起了雷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电闪雷鸣使我难以入眠。
    “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我点燃油灯,将客栈大门打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一道黑影闪身进入了客栈,手里提着一个球状物,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我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佞缺,那球状物,赫然是毒娘子的人头。
    我把油灯搁在了桌上,火光照亮了佞缺的脸,一道可怖的伤疤从他的右眼眼角延伸至左嘴角。他的右手也仅存着四根手指,嘴唇发紫,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大口喘着粗气。
    我确定他中毒了,而且毒入骨髓。
    我道:“你早该想到有此下场。何必呢?”
    佞缺道:“从我做刺客的那一天开始,我就预料到我的下场了。做刺客的,杀人无数,总是要下地狱的。”
    他现在的样子,的确像是面带微笑的地狱恶鬼。
    我道:“那为什么选择刺客这该死的职业?。”
    佞缺道:“我父亲曾是地方豪绅,被刺客所杀,母亲追随父亲自缢而死。母亲临终前留下的一句话。”
    佞缺嘴角的黑血滴向桌面,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接着说:“母亲说只有成为刺客才能真正了解刺客。所以为了找到凶手,我才成为了刺客。”
    我道:“世人皆认为,听过别人的故事,自己便能感同身受,殊不知那只是自欺欺人,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理解什么才是‘感同身受’。”
    “成为刺客之后,我才知道,若不是世道所迫,谁会想成为这天杀的刽子手。每次面对那些目标和他们的亲人,听着他们不停的求饶,我都会想到死在刺客手下的父亲。每当我犹豫是否应该痛下杀手,我又想到母亲的临终遗愿,脑海里催促着我一定要报父仇。最后我还是狠下了心。”
    我道:“所以你收养这些野猫,托我照顾它们,希望借此减轻心中的罪孽。”
    佞缺点了点头,道:“我为了找到杀害父亲的仇人,没任务的时候,我都会对我的怀疑对象实施跟踪,期望能从他们的杀人手法找出蛛丝马迹。”
    我道:“这么说救陈千金那天,你刚好再观察李刺客。”
    佞缺道:“本来我没打算救她,但是我被李刺客发现了,他以为我要来抢他的功劳,我只能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为此我也付出了一只手臂。”
    我追问道:“带走陈千金又是为何?你知道组织不会让她活下去。”
    佞缺道:“说真的,当时我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带走她。也许是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又或者是那一刻我突然良心发现?没想到她醒来后就选择了自缢,我没有阻止她,也许对她来说,死去才是真的解脱,独活就是痛苦。”
    佞缺突然喷出一大口黑血,桌子上血斑点点。
    我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我没再打断他说话,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佞缺道:“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样,因为报仇走上刺客的道路,她死了,也就不会走这条路了。我将她安葬在南面的村子的后山腰上。”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写着地址的便条,递给了我,然后指了指毒娘子的人头,“有人给毒娘子的人头出了价,我让他明日正午来这里交易,酬金应该够还我欠你的了。”
    佞缺稳住体内翻涌的毒血,接着道:“应该还能余下不少钱,算上我的赏银,这些钱我想用来请你帮忙杀一个人,以你的身手,应该不难办。”佞缺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我略感惊讶,良久,道:“我答应你。但是,你怎么看出我的身手不错的?”
    佞缺笑道:“就凭那把剑。”他看向了墙上那把剑。“客栈平日无人,除了我常坐的位置,其余地方皆是灰尘,唯独墙上那把剑光亮如新,纤尘不染,说明有人在意这把剑的程度超过了打理客栈。不会武功的人,是不会在意兵器的……”
    这时突然“轰”的一声,只见客栈大门被人撞出一个窟窿,门前的桌椅全都碎成了木屑。
    是那个虬髯大汉!
    “佞缺!给老子滚出来!你杀了俺弟,老子要你偿命!”
    佞缺道:“掌柜……交给你了,我要休息一下了……”说罢便伏台,不再说话,只从他仍然起伏的后背,看出他还有一口气。
    “这单生意我接了。”我低声说着,从墙上取下那把剑,迎着虬髯大汉走去。
    虬髯大汉见状,用闷雷般的嗓音吼道:“掌柜!这是我跟他的事!你要是敢插手!老子连你一起杀!”
    我握住剑柄,道:“这百两赏银我要了,你要么走,要么死。”
    虬髯大汉听罢暴怒,拔出背后宝刀,冲向了我。
    两刻钟后。
    虬髯大汉倒,倒在了佞缺的桌前,右手宝刀齐腰而断,双眼圆睁,诉说着不甘。
    我将染红的那把剑收回剑鞘,坐回佞缺的面前,发现他已然没了呼吸。
    我没有说错,佞缺果然死了。
    后来,组织派“白衣客”来到“月归”,带走了佞缺的尸体,留下了一百两的赏银。
    我按照佞缺留下的字条,去了趟佞缺说的村子,在村后山的山腰上,找到了陈千金的墓。
    我在她的墓旁边,挖了一个同样的坑,将一百两银子全数丢进了坑里,然后埋了起来。
    此后每年的这一天,我都会带上一笼小笼包,一壶黄酒,来到他俩的坟前,静静安坐一天。


    我叫包子,今年二十五岁,是著名刺客组织“弃卒”的成员,五年前,我因厌恶杀戮,金盆洗手退居幕后,成为了月归客栈的掌柜。
    即使发誓不再杀人,每天晚上,我都会被恶梦惊醒,梦见被我杀死的人来找我报仇。
    这天,跟往年一样,我带着小笼包和黄酒,去给佞缺扫墓。
    我将小笼包摆在佞缺的坟前,然后打开黄酒的瓶塞,将半瓶黄酒倒在地上。
    抱着还剩半瓶的黄酒,我面对佞缺的墓碑,席地而坐。
    “老实说,看到你这副模样,我很不习惯。”
    “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弃卒’。”
    “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曾经也是个刺客,而且是个好刺客。好刺客必须冷血无情,我以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其实无论是谁,都不能当一名好刺客。因为人从出生开始,便与这个世界产生了联系,有联系就会有感情,有感情就称不上冷血,也就永远不能成为好刺客。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你的妻儿,我们和他们之间的联系与情感,就是活在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烙印。不然为何众多刺客的理想,都是功成身退,娶妻生子呢?这就是天意,也是繁衍的深意。”
    “这是我们永远无法否认的事实。”
    太阳渐渐落山,山脚村落升起袅袅炊烟。
    “走了,老朋友。姑且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吧,怎么说也是我替你善后啊。”
    “如果有机会,我会把你的故事讲给每个来到‘月归’的人听。”
    说罢,我喝掉酒瓶里最后一口黄酒,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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