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怎样得了?”雾气里一个气愤愤的声音压低着说:“现在官儿的眼里只有钱,只要进了他们的门,只有拿钱说事了呗。我曾经有个朋友,也在这里关了小黑屋的,让吃糠馕菜了三天,才通知到家属拿钱赎人。花的钱却是足够下三个月馆子的。他奶奶的,孬种的不得了。”
赛太岁听了这话,暗自庆幸早识时务,丟了钱出去,免了大麻烦。如果被拘在这里,依他们三个无家无主的流亡之身,说不定真的个就会东窗事发,大难临身了。他怕言多有失,不但自己只听不言,而且让王二、吴来禁了声。
不一会,就有人跳出浴池,拍打进来时的那门大叫:“官爷,还我衣服来。”不一会,却是对向的另一门开,只听有人粗声粗气地喝道:“鬼叫个球?这里来。”
叫喊“还我衣服”的人愣了一愣,只好赤身裸体走向对过。出了门去,那门“呯”地一声关上了,室内又一下暗了下来。之后,不断有人如此出去,却都是有来无回。光着屁股出去的人个个有来无回,这让赛太岁纳闷不已。他心内急于弄明白是什么个情况,便匆匆搓洗一番,跳出浴池,王二、吴来慌忙跟出。
赛太岁依着先前人模样儿,叫开了门。看时却又是一个官差。那官差看他们三个丑陋粗野,仿佛十分鄙视,话也不说一句,身子一闪,让他们进入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挂着一排排的新衣服,官差往那些新衣服一指,又坐回椅子上打瞌睡去了。
王二不明所以,嚷嚷道:“这没我们的衣服呢!我们的衣服呢?”
官差抬了一下眼皮又垂下,恶声恶气地骂道:“穷光腚儿没见过世面,这新衣服不能遮你的丑怎么的?还是自家怕糟塌了这新衣服?”
赛太岁本着身在京都,而且又在官差眼皮底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瞪了一眼王二,王二蔫了头,不再言语。于是,三个不敢怠慢,就默不叽声的,各选了一套新衣穿戴整齐。新衣着身,三个倒有点沐猴而冠的味儿,都有了些光棍人样儿。看他们穿戴好了,官差一脸地不耐烦,一指另一个门口:“去去去”。踏出了门去时,王二又泄愤似地回头一叫:
“我们的旧衣呢?”
王二的一句话,惹得那官差便恶狠狠地大骂气开:
“乡巴佬,还惦记你们那破烂做什么?啥宝贝么?呸,给爷爷当擦脚布都不配。莫非是你们还想穿上那破烂儿,再被带回浴换所走一回?是不是这里的老爷伺候你们伺候的舒服了,做回头客儿?土鳖儿的,天街岂是随便人都能逛的?几个大煞风景的玩意儿。”
一阵痛骂过后,官差似乎还没解气,“呯”地一声关了门,好像那门也惹了他极不痛快似的。王二气地回过身去,抬脚想踹那门。赛太岁一把扯回他道:
“不得撒野。这里是京师重地,官兵多如牛毛,稍有不慎,就可能有牢狱之灾。”
王二无奈,只得悻悻然收回脚,狠狠吐一口唾沫到门上。嘟嘟囔囔的:“奶奶的,这里的官儿差儿,比我这打闷棍的强盗还强盗。真服了他们这伙人。”
吴来瞧瞧身上的衣服,摇摇头,也笑骂道:
“你不服也不行啊,他们明来,你只能来暗的。他奶奶的,咱们一百多两银子就洗一回澡、换着我们穿的这三套衣服。即使三十套他们也要赚几个娘。”
赛太岁也道:“看来,京都天子达官权贵地,穷人过一趟也要被粘下一层皮来。我们七尺男子汉,如果不能在这里谋一片天地,也就枉费了这一世为人。”
王二则憨声闷气地道:“我不管啥天地不天地的,跟着爷,只要有香的吃,辣的喝,就行。”
赛太岁笑骂道:“王二,我看你就是一只猪托生的,只知吃喝。吴儿,你呢?”
瓷儿吴则笑道:“没有立足之地,哪里去吃香喝辣?还是爷说的对,必须在这里创下一片咱们的天地。爷,老样儿,你指哪我打那哪,叫赶狗绝不撵鸡。”
赛太岁哈哈一笑:“好,跟我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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