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尽头,雨季如期而至,渲哗而又绵密。尽管,已经习惯雨淋淋的三月,习惯随阳光一起明亮随雨水一起潮湿的三月心情,但清晨早起,带着隔夜失落了睡眠的疲惫容色,再面对了一窗的阴郁,心里还是陡生倦意。
雨来之前,天空低矮,矮得像是园子外的另一堵墙,堵得似乎连声音都无路可逃,于是浑乱一片,叫人感觉逼仄。身处这种光景里,我往往有些恍惚,不清楚到底置身在哪一个时季,感觉昨日还是春暖花开,而转眼似乎已过尽繁花,四季消磨。
端一杯温暖的水,临窗,看到园子里还在绽放的菊花,红的,黄的,小小朵,开得很低,接近地面,朴素而又谦卑。总是这些粗糙的花,她们的安静细致叫人心生暖意。不知名的鸟,在清脆的啼叫,探头追望,一抹淡黑灵动的剪影疾速掠过,然后,消失在三月的尽头。
雷声低沉但是醒耳。惊蛰之后,听到第一声最清晰的春雷,隆隆的从上空越过。侧耳倾听,想听到童年唱过的歌谣。
越长大,童年越是遥远的像是与今生无关的前世,尽管不断回忆,但童年里的那个小女孩似乎只是我的孪生姐妹,而并不是我自己。每每忆起,我只是微笑并安静的坐在一旁,目光穿过时空的隧道,看那小女孩在过往的岁月里巧笑依然,她背着小书包路过屋旁与自己同龄的桂子,路过母亲碧绿的仙人掌,路过开满油菜花的田野。看她在春天的黄昏时分,放下装满猪草的背篓,躺在开满草籽花的田野里,任身肢肆意舒展,仿佛自己的每个骨节也可以开也一朵花。在回忆里,很多时候我感觉我们在相互对视,相互深望到彼此心里去,那种凝望透过三十多年的岁月,却依然热切而又鲜亮,有温存入骨的感觉,之后,还有掩不住的淡淡哀伤。
日月如梭,流水飞快。
入夜,挂了电话给父母亲,春耕在即,农家日子日渐繁忙,数数几句,相互应了念想。然后,坐在石屎森林的空中楼阁里想像乡间烟火季节的春华秋实,夏收冬藏。风湿痛一潮一潮的袭来,夜不能寐,痛得心里空落,于是,想找个人狠狠的说话,却唯恐临了先是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
夜深沉,一阵一阵的雨,敲在窗上,在恬淡的夜色里时急时缓,一眼望过去,有温暖宁静的细格子窗帘,将窗外的风声雨色一一遮挡。而些许回过神的心思,还是跃出了窗外: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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