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潇河人满为患,成了很多人避暑游玩的地方。放假前林凡他们就经常去潇河游泳钓鱼,竺伊郁常常被老师派去将人抓回来,放假后林凡一干人如出笼的鸟儿,再无人管束。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干净的让人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燥热的风吹着,竺伊郁恨不得钻到冰箱里,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更加卖力蹬着自行车,汗水流淌浸湿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潇河大桥上,竺伊郁眯着眼向四周望,搜寻着林凡的身影,心里还在抱怨叔叔不让睡午觉,非得让自己把林凡揪回去写作业,作业神马的,怎么还有这种事物存在?
右侧潇河远处无数人头攒动,竺伊郁心口狂跳,丢下自行车快速跑过去。她知道肯定淹着人了,心里不安放大脚下踉跄跑的不稳。
越来越近,无数声音交织乱哄哄的,她眼角直跳心也扑通通,手脚开始无力跌坐在地。救护车响瞬间大的能轰炸她的心房,拥挤的人群让出一条通道,有人不断摇头惋惜,救护人员通过人群,竺伊郁瞅见保持挣扎姿势的那人,轰的一声炸了。
“彭宇,彭宇……”她嘶吼着不知哪里恢复的力气扑去过,冰冷的身躯让她在盛夏牙关打颤。还没来得及思考,她就被拉起双眼被宽大手掌捂住,林盟熟悉的气息萦绕紧紧抱着她。竺伊郁浑身颤抖力气消失跪在地上突然放声大哭,身旁的人无不伤心,林盟陪她跪在地上双眸含泪,凝视医护人员救护竺彭宇,而后摇头放弃将尸身抬上救护车。
“林凡,凡凡……”竺伊郁脸色苍白,醒悟过来挣扎喊着林凡的名字,林盟的心坠入无限黑暗,他拥着她站不起身,死亡原来离自己如此近。
“去找林凡……”竺伊郁泪如雨下哽咽乞求:“凡凡不能有事,他不能有事……”
林盟从不知道自己这样怂,他浑身无力,像是有什么从身体中抽离,他恐惧绝望,双眼蓄满泪大滴大滴落到怀中人苍白的脸上。他放开双手,竺伊郁爬了几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喊着林凡的名字。林盟闭上眼怒吼一声紧随其后,他害怕失去林凡,失去竺伊郁,也在痛恨自己的软弱。
“林凡,林凡,凡凡,凡凡……”竺伊郁泪水模糊了视线,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喊着林凡的名字,不知危险的向潇河趟进去,岸边聚集的人拉住她安抚着,她挣扎吼声撕心裂肺。
不停有人应景急迫搜寻:“还有人在河里,快点捞!”
“姐,姐。”只穿着四角裤的林凡头发淌着水穿越人群跑向惊慌失措的人:“姐,姐,我在这……”
尽管耳旁嘈杂但竺伊郁还是听到了,茫然四顾泪水模糊中看到林凡,她挣脱人群抱住林凡哭声抖得提高,四周人群瞬间安静凝视他们。竺伊郁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林凡紧紧抱着她,悲哀痛苦绝望的遥望救护车离去的方向,不停自问竺彭宇真的死了吗?
无人应答竺伊郁突然绝望的嚎啕大哭,挣扎着想要朝救护车的方向跑去,林凡紧紧抱着她泪落如雨,今后的他要怎么面对?
林盟双腿无力瘫坐在地,双眼无神盯着人群,那哭声回声般在心里荡来荡去,心揪着疼。
竺彭宇死亡的消息已经传遍四邻八乡,林军刚听到心如同沉到大海,妻子更是晕倒,林军骑上摩托车飞速赶到潇河。看到林凡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突然哭了,丢下车跑过去紧紧抱住儿子,完全忘记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古训,哭得像个孩子。哭了一回林凡每个动静,他心疼的一边抹泪一边给儿子穿衣服,缩在一边的两人让林军心一抽一抽的疼,不忍去看。也没去劝,骑车赶去了医院,刚见到竺彭宇父亲扑通一声就给他们跪下了。
竺彭宇的父亲仿佛一下衰老了十岁,眼泪鼻涕止不住,搀着林军嘴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林军刚经过了失去儿子的绝望,安慰拍拍老伙计的肩膀,哪还能说出一句话来!
白日里这边死了人,不远处的潇河零散着玩耍的正欢的人们完全没有安全意识。死亡的恐惧似乎只在这一片天空漂浮,天黑了下来,人群叹息着散了。林盟怀中的人瑟瑟发抖,眼睛哭得肿成核桃的竺伊郁不敢回家面对现实,林凡呆呆坐在河边抽烟,任河水在风的吹拂下撩拨他的双脚。
“人已经死了,去送送他吧!现在不让土葬,他的尸体要在医院火化,根本拉不回来。”没有感情的话打破宁静,无情的现实被戳破,竺伊郁沙哑的哭出声,竺彭宇惨死的样子在她脑海定格,那刺骨的冰冷遍布全身,林盟将人在怀里紧了紧,企图用自己的体温将她温暖,可怀中人越发抖得厉害。
林凡无声泪流,嘴唇翕张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眼前平静如水的林飞翔让他陌生。两人对视良久,林飞翔只是点了根烟转身走了,林凡望着她寂寞的身影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车里坐了不少人,个个眼带泪光,气氛压抑。林凡眼睛酸痛却还是止不住眼泪,梁书雨接走了竺伊郁和林盟,林凡脸上火辣辣疼,这之后曾经的林凡怕是死了。
竺彭宇像是睡着了,有人试着呼唤他的名字,可他没有一丝回应。死亡的现实已经不可避免,林凡看了竺彭宇一眼,退到角落仰天垂泪,双手握拳指甲陷进肉里,血一滴滴抵在地上晕开来。在人群之后默然看尽一切的林飞翔依旧面无表情,手中的烟将手烫着也没有感觉,生死之事谁能预料?
尸体要拉去火化,哭声渐起,竺彭宇的母亲哭天喊地希望叫回儿子,可竺彭宇再不能回来了。亲戚们哭泣着安慰着驾着她,她哭得背过气去,大家只能将推人架出去。进焚尸炉的刹那,林飞翔突然扑倒竺彭宇的尸身上紧紧抱住,瘆人刺骨的冰凉传遍全身,她绝望至死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竺彭宇的父亲更见苍老,鬓角白发一息增多,他转过身痛苦的擦擦眼泪留给他们告别的时间。林飞翔秀气的手描绘竺彭宇的眉眼,她喃喃自语:“你的身体这么冷,都凉了盛夏的心,醒过来,我们窝在被窝里相互取暖。”
死亡魂消体散,曾经挫骨扬灰是古人最畏惧的结局,没有应答的林飞翔突然笑了,在这不合时宜的场所甚是诡异,看到的人只觉背后生凉。林飞翔身体被凉的开始发抖,伏在他耳旁悄悄说:“我许你去看尽世间风景,不过早些时候离开我,奈何桥上你一定要等我。”而后林飞翔在他额间轻轻一吻转身走了。
竺彭宇消失了,他的父亲终于忍受不住失子的痛苦,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心尖上的爱子呀!你怎么就这样突然离去,此后的岁月你要让父母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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