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对往事的微笑

作者: 且悟且吟 | 来源:发表于2023-03-12 22:11 被阅读0次

      每当回忆起年少往事,脸上的微笑就会不请自来。我那时候向往的是长大、成熟、稳重,而如今怀念的则是懵懂、青涩和单纯。

         第一次住楼房

         记不清那年十一岁,或者十二岁,有天晚上身体突然不适,被大人们连夜送到镇上的医院,随后又被稀里糊涂地抬到一张病床上躺着。

         第二天早上在明亮中醒来,看到的是雪白雪白的墙壁,还有平整耀眼的天花板,我的心也闪闪发光起来,忘记自己是个病人。特别是窗外的阳光照射在病房,到处都是明晃晃的。我穿鞋下床,走到窗户边,视野陡然开阔,窗外的行人变小变矮,我要低着头去看。我住楼房了!这和我平常住的瓦房有多么的不同啊,它让我脚不踏地而高高在上,登高望远。这是我目前为止住的最好的房子,新奇和惊喜取代了打针、吃药的不爽。

        出院的时候,竟然有些恋恋不舍起来。走在医院门口的转角处,我回头看了看总共两层的病房,找到当时在二楼站着的那个窗口,心里想:真好,什么时候再来住一次吧。

        第一次扛事

         小时候,除了过年时墙上贴的年画和门口贴的对联外,家里再看不到其他有文字的东西。有一年,父亲在报纸推销员的极力推荐下,从买化肥的钱中挤出几块钱来订了一份农业科技报,父亲要学习种田的知识,他要科学种田。我敢说,当时,那是我们村子里唯一的一份报纸。

         报纸总是按期送过来。父亲看的很珍贵,专门准备一张旧方桌,每次读完报纸都要折叠整齐地搁在方桌上,谁也不许动,母亲想拿去引柴火或垫东西都不行。在父亲眼里,那一摞报纸就是一摞知识,不能糟蹋。

         父亲外出干农活的时候,那一摞报纸就成了我和堂哥的读物加玩物了。我那时认字不多,只对报纸上的插画感兴趣,总是翻来覆去的看,百看不厌。我堂哥爱看插缝里的小文章,有时他带着我一字一句的念,有时也会背着我一个人安静地看。有一天,堂哥对我说,他想把这些好看的文章收集起来,贴在小本子上,这样随时可以看了。我说:“好”。

        第二天,堂哥拿来剪刀和小本子,还有浆糊,他要把报纸上那些小文章剪下来。堂哥剪的很仔细,沿着文章的外沿慢慢剪,生怕剪漏了那些文字。我呢,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剪下来的文章都被堂哥小心翼翼地贴在小本子上。当然,那些报纸也就有了大大小小的洞洞。

          父亲发现他珍贵的报纸有了这边可以望着那边的窟窿后,非常心疼,他很生气的向我训斥道:“你手怎么这样欠啊?好好的报纸剪成这个样子,为啥要剪?”父亲百分百认定是我搞的。我那时也搞不懂堂哥为啥要剪,但凭直觉这样做很有意思,打定主意将这事扛下来。我一声不吭,任凭父亲怎么说。

          父亲唠叨可不止一次。他每每想起来就说,想起来就说,连说了好一阵子,看来他是真的心疼他的报纸了。有一天,堂哥来我家玩,父亲正好又想起报纸的事,又唠叨起来。他话音未落,堂哥连忙红着脸站起来说:“是我剪的。”我本想阻止,告诉堂哥别说,但来不及。父亲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再没说什么,以后也没说了。

          我对我那次的扛事事件很满意。

          第一次放牛

          小时候,每当细雨如织的黄昏,我总喜欢跑到村头去看那些放牛归来的人们。放眼望去,雾气与水气交织,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不要着急,眼睛不要挪开,一会儿,会有一个黑点闯入视野中,黑点会慢慢变清晰,变成一头老黄牛,从山岗上慢悠悠地走下来,后面还跟着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牵着牛绳的放牛人。牛和人步调一致,神态一样,这时,你辨别不出到底是牛引着人回家,还是人赶着牛入圈。那种场景深沉又踏实。

         我觉得放牛一定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我对父亲说,以后轮到我家放牛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去放。我很坚定的说,要帮大人分担家务活。

          那时,村里的牛都是村集体的,所有牛集中在一个大牛栏里,每头牛又分散到各家轮流放。父亲答应了我的请求,于是我天天惦记着轮到我家放牛的日子。

          有一天,父亲牵着一头黄牛回来,对我说:“来,交给你。”那黄牛长得牛高马大的,我一时竟胆怯起来,不敢靠近。这放牛的活儿要成“烫山芋”了,可说过的话总不能不算数吧,我硬着头皮说:“放那儿,我来。”父亲丢下牛绳就忙去了。这黄牛欺生啊,它用一种藐视的眼光看了看我,还径直啃起我家门前的爬墙树。我慌不迭的从旁边捡起一根枝条打仗似的抽它,哪知那头犟牛没事样的,头也不抬,照样吃,急得我瞎跳脚,大喊:“爸,爸,快来,快来!”父亲听到喊叫,连忙从屋里出来,牵起地上的牛绳只轻轻一拉,牛就转过头不啃了。我掌握诀窍了,只要牵住拴在牛鼻子上的牛绳就可以控制它,可我哪敢牵呢。父亲终究不放心,喊来我堂弟,让他陪着我去放牛,我家这几天煮堂弟的饭。

           堂弟比我胆子大。他牵着牛绳,赶着牛往山里走,我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牛低着头没完没了的吃草。堂弟放牛可不含糊,一个劲儿盯着,话也不说,还时不时驱赶着牛,不让它吃到别人家的庄稼。我呢,一个人懵懵的坐在草地上,不知如何是好。抬头四下望一望,很广阔,很浩荡,天苍苍野茫茫啊,可是没有吹草低的风,只有横扫的阳光,扫得我闷热无比,扫得除了这头牛,再无其他牛和羊。倒是远处有几个大人在低头锄地,争分夺秒样的,怎么会这么忙呢?第一次体会到劳动是一件很艰辛的事情,放牛也不轻松。还没到饭点,我就催着堂弟赶牛回家。

          第一次放牛就这样放厌了,再也没去。想起先前的承诺,有点丢人。其实呢,我做其他的事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真的。

          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生活虽然单调,但生命却是何等的活跃和欢畅,那是我人生历程中的一段阳春白雪。往事如遗珠,回忆那些往事就像拾起一串串珍珠,串成我幸福完整的童年,串得一颗心也倏地年轻了几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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