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一个很漫长的年份。
每每想起七月九号的那个上午,自责与悔恨总是如潮水般涌来。长这么大从未亲身经历过身边至亲的离世,总是见住院治疗又康复出院,于是对生命的敬畏与急迫感也就变得机械式了。
想起了总是偷着抽烟的老头,在阳台上,在厕所里。一根烟总是点着抽几口就捏灭,而后塞回口袋里,等过一会又拿出来抽几口。有时候坐在窗边上看着外面,不会讲普通话,出门也不能在老家一样扯着嗓子跟邻里打招呼。有时候会来我房间里坐坐,尽管我经常待在自己房里打游戏也顾不上聊天。总是很反感他们问我这东西多少钱那东西多少钱,有一次很不友好的回绝了他们的询问。过一阵子从我妈那得知,老头生气了,说我变了。
有一次眼睛炎症了,早上起来去了医院。等到回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午饭了,我坐在餐桌旁吃着饭,老头从房间里出来,突然把脸贴过来看我,我当时懵住了,心想他这是什么操作,看了一会他问我,眼睛好点没。我当时很不是滋味,老头这时已经是癌症做了手术出院。身子很不好,很少出房门了。我很快把脸转过去,朝他摆摆手,讲没什么事好了很多。等他们都回房以后,再也扒拉不动碗里的饭了,眼泪止不住的倾盆而下。
去年我在房间里锻炼,老头看见我在做仰卧起坐,他也躺在我床上,八十来岁的老人,呼吸间几个仰卧起坐的工夫惊呆了我。到了今年,这么硬朗的身子骨转眼就瘦成了一副骨架,随着肚子上那个扎眼硕大的肿瘤,埋在了黄土下。
老头应该还是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我猜是要我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找个好老婆吧。毕竟这是他生前经常嘱咐我的几件事。
曾经也幻想过与亲人诀别时的场景,卧在病床上,拉着我的手,一句一句的叮嘱着。可诀别的时候来了,他躺在床上,睁眼的力气也没有,更不用说叮嘱,嘴巴只是张开着不断的扯着粗气,家人讲,他从昨天就开始这样,撑着一口气,迟迟不肯咽下去,就这样在床上喘息着。我们拉着他的手,他可能知道我们这些孙子辈的回来了,期间环顾下四周,又在床上反复喘息着一个多钟,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看到他走了,我反而冷静了许多,跟大人们给他穿上准备好的寿衣。我觉得我爷爷还在,我想起了新闻报道中假死的例子。直到入棺的那天,我闻到了一股子尸臭味,在棺木里给他整理遗容,看着他白的像纸的面孔,我才发觉,他已经走了,那个灵魂已经不存在了,只留下这具腐肉。
人死如灯灭,谨以此纪念我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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