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 一曲乐章何以余音绕梁？

文/慕柒芮

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于飞，蝶影形随。

千年相随，两只蝴蝶还好吗？

古典恋人

01

一首《化蝶》，勾起了所有。《化蝶》是我最喜欢的轻音乐。这纯美的曲乐，给人的感觉是: 一开始连续几次往下落，突然怦然心动；进入主基调，舒缓的小波澜；即将结尾，轻轻落下，从小波浪线渐渐变成虚线，波澜着，波澜着，徐徐消失，而余音不绝于耳。

这也许就是梁祝的一生: 初相遇，初相识，一见如故，遂草桥结义；同窗三年，情谊深厚，离家归去，从兄弟之情转为男女之恋，可以相依偎的日子，都是小波澜，流连忘返；这是悲剧，所以敌方出手，制造重重阻隔，梁祝之情为士族门阀所不容；敌方使出杀手锏，祝英台许配给马文才，梁山伯身亡，英台出嫁途中祭拜梁兄，顿时风云色变，墓穴开裂，英台一跃而入，两人化蝶而出，从此天南地北，任尔遨游。最后这神话的升华，至此梁祝爱情故事传唱千古。

2016年杭州G20峰会文艺晚会《最忆是杭州》的梁祝演奏《美丽的爱情传说》，美轮美奂。梁祝传奇原本就极美，经各种演绎，我对梁祝故事的喜爱更添十分。从小看到大的民间传说，总是百看不厌。

《美丽的爱情传说》                                越剧:                                                          三载同窗情似海，山伯难舍祝英台，  相依相伴送下山，又向钱塘道上来；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  喜鹊满枝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  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      安，一路平安把家归。                              ——选自越剧《十八相送》                  合唱: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颂深深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以下故事细节来自电视剧《梁山伯与祝英台》

02

阁楼街外学子络绎不绝，英台满心艳羡，闺房求学之意油然兴起。

朝廷提倡读书，读书风气自然盛行，虽会有不少人只是为了仕途而求学，但读书总归是好的。

祝英台是为了读书而求学，可女子不得外出，这样的规矩在看过不少古代故事以后，早已屡见不鲜。当时有才女谢道韫，女子有才在当朝并非绝无仅有，但女子学院可没有。祝英台是伶俐的，所以她想方设法令家人同意她外出求学。这最难的一个问题是女子求学很是招摇，对世人而言太过出格，所以只能女扮男装，但怎么把握不被人识破呢？故而英台化男装成大夫，后竟连家人都认不出，祝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原本就视若珍宝，如此一来，也便不好反对了。

祝英台踏上求学路，故事才刚刚开始。

从上虞到杭州，以如今的交通速度，这距离实在不值一提。但东晋时期，祝英台告别家人前往杭州读书，一去三载，行行重行行，这一别夹杂着多少不舍。

英台从曹娥江渡口乘船而行。曹娥江渡口，立着一块曹娥碑，乃是孝女曹娥与父亲生离死别之地。此时，英台赴学，父亲相送，倒与曹娥江渡口应情应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梁山伯与祝英台相遇了。

“诚于中而形于外”，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第一次正面相遇，山伯便对英台人格豪不怀疑，觉得离亲落泪离乡思亲乃赤子之心，与父兄亲厚的孝感当不会是小人。

“百善孝为先”，我倒真觉得这有理。只是忠孝之事不要落于愚忠愚孝才好。

“在下会稽梁山伯。” “在下上虞玉水祝英台。” 古人的这般相识实在有趣，少时便喜欢跟着古装剧里的人物学作揖，用“在下”之词自称真是酷炫，然后心内洋溢着一串沾沾自喜意。

恨不相逢早。

梁山伯与祝英台草桥亭结义，共垂首八拜，乃是八拜之交。

不顾士族门阀的条条框框，毅然结义。不过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情谊至上，难道还没有面对世人所指的魄力么？英台身上似乎自带巾帼之形而须眉之气的属性。

共患难，同甘甜。

三载光阴，往后回想起来，那都会是最美好的时光。

男女同室，以书相隔。英台自有苦衷，可旁人并不知晓，梁山伯的脾气真是好，能够包容贤弟一切看起来任性的行为，而祝英台亦是常心系之。烛火灯明，共同研习书卷，笔墨幽香萦绕，志趣相投，知心相伴，即便只是朋友之谊，那人生能得一知己，足矣。

十八相送，英台心事梁兄可知？

蝴蝶扑翅，成双成对，不做兄弟做夫妻；白鹅泛水，可要辨辨雌雄，面对山伯这只呆头鹅，也是雌雄难辨；眼前一口井，井水倒影两人，我说一男一女，你说一兄一弟；对牛弹琴，心内真是着急，但无论如何，梁兄一定要记得提亲祝家小九妹。

一线姻缘把媒做。

英台随身佩戴蝴蝶玉珮，玉珮本是一双，便托师母将雌玉珮转交梁山伯，乃为定情信物。

“吾宜速归宿，乃尔连理枝。红室双烛照，妆家伴随之。” 作诗一首，以表心志，情书这种东西可谓贯穿古今，永不褪时。英台的藏头藏尾诗，“吾乃红装，宿枝照之”。照之是山伯的表字，把诗剥开来看，其实也算露骨，满腔心事溢于言表。

绣楼相见，奈何婚事不易。

山伯赶来祝家提亲，但前有世俗门第相隔，后有马文才情敌涌现。山伯英台情虽切切，终抵不过门当户对。

生不同衾，死可同穴。

祝英台上了马文才的花轿，嫁娶途中，英台拜祭山伯，哭天恸地，天地感应，纵身一跃，与卿同穴。双双化蝶，比翼双飞。

如今，两只蝴蝶早已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化名，英文翻译亦是“Butterfly lovers”。

“魂兮相依，魂兮相守，练衣洞府，香雨人间。”

03

梁祝故事争相传唱，如今多有天籁乐章。这还有个小插曲呢。

俞丽拿教授首演《梁祝》

以前不知道《梁祝小提琴协奏曲》与受世人爱戴的周恩来总理还有一段渊源，知道了以后对恩来爷爷更为敬爱，对俞丽拿教授更为敬佩。这段故事在《永远的祝英台——纪实俞丽拿》这本书中有所提到。

有一段时期，周总理常在上海陪同外国访华元首，文艺演出必不可少，而总理几乎都会翻《梁祝》的牌子。每次欣赏都如痴如醉，总理可谓是《梁祝》的知音和忠实粉丝。有一次，总理向俞丽拿教授提出了意见，觉得《梁祝》二十几分钟长了些，建议她与作曲家商量可否改短些。周总理从来不摆领导人的架子，给人的感觉很是和善，但温和中并不缺少坚定。总理提意见真的只是提个人意见，而非硬性指示，怪道为人爱戴。

总理虽然未施加“一定要怎样做”的压力，但总理的意见可不好置若罔闻，何况总理并非随意建议，那必然是有一番考量的。俞教授心中犹疑不定，她觉得《梁祝》已过雏形初定阶段，多次演奏，观众对旋律已耳熟能详，擅加更改对《梁祝》不好。最后，她并没有将总理的意见告诉陈钢与何占豪两位作曲家，《梁祝》的完整版本流传至今。

后来，总理又在一次演出中点了《梁祝》，发现《梁祝》并未缩短。总理会不会生气呢？面对总理的询问，当时还是二十几岁的俞丽拿教授心中很是忐忑，只能笑而不语。但总理很会顾及人心，尊重他人，这是极好的修养。这位 “热爱艺术尊重艺术家的伟人” 挥手微笑，说道: “我不能苛求艺术家，能不能改，由你们自己决定吧。” 笑容总能暖化人心，恩来爷爷的宽厚化解了紧张的氛围。这故事让我们领略了两位人物的风采。

梁祝故事千年以来，影响多么深远！爱情故事以音乐、戏剧、影视等各种艺术形式演绎开来，每一次都能陶醉其中。古今中外，梁祝故事影响力不可不谓大而广，它已自带专属特性的烙印。

梁祝: 一曲乐章何以余音绕梁？

04

梁祝的爱情是纯粹的，两人之间的情感未掺杂质，没有利益、迁就、一味索取类似于这些的负面情绪，更重要的是超越了生死。

纯粹其实是理想的。若以世俗常理之见，英台可以有许多理由选择不死，譬如亲情。但她选择成全了爱情，凄美也壮烈。

我们也许都装着一颗纯粹的因子，但日子过得越久、考量越多、纯粹越难。正因难得，所以梁祝之恋才可爱、臻至优美、引人痴迷。

梁祝是一曲天籁乐章，它诉说着太多渴望而不得。美好，自然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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