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鬼
石头堆里有鬼吗?森林里有鬼吗?鸡舍里有鬼吗?
没有,或者有而我们至今不曾发现。
但人们居住的地方,必定有鬼!
三爷是生产队里的说鬼好手。
说鬼正是玉米叶黄籽实的时节。那时的小河水经过长渠引流,到村里仍然那时的人心一样清澈如许。我们任何时候口渴了,都可以牛一样扑到清水漫溢的渠沿上咕噜咕噜大口吞咽。傍晚,我们一群小屁孩将三爷围在一个圆内,团坐于那条古老水渠边。摸黑挑水的大人们越来越稀少。
夜深了,而夜越深,三爷把鬼说得越碜人。从解放前说到食堂化,从大坟山说到龙滩口。
说鬼最后,他指着面前风声飒飒的竹林,嗓音压低到刚好能听见的程度,他说,他有几天守夜回来,不抬头则已,一抬头就看见,有个女鬼,披头散发,看不见眼睛鼻子嘴,或许牙根就没有眼睛鼻子嘴,她吊在竹林梢上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像大风吹上去的一件烂衣裳。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只十指勾曲多茧的大手在空中摇摆,好像那半空中女鬼是他手上的提线木偶。
那天 夜里,我们一窝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孩吓得呀!抖抖瑟瑟抱在一块,都不敢朝竹林上和玉米林里随便望一眼。突然,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发一声喊,鬼来喽!顿时大家作鸟兽散,各自逃命似的奔自家屋里去了。
说鬼 说鬼有好几天晚上,水渠旁边一个孩子也没有。
又有几天晚上,大人们都不敢摸黑挑水。
忽然有一天,大清早,睡在床上就听见有人叫喊,竹林边的玉米棒子遭偷光了。
没几天,有人悄悄传言,这件事和鬼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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