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

周末，和儿子闲逛，有人在路边卖刺猬。

那团小小的褐色身子，紧紧缩成一个刺球，比我记忆中小了很多，也毫无生气。

儿子兴致盎然，蹲下身去仔细打量，我的思绪却已飘散到很远，很远……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算算已有三十年了。

我约摸七八岁，正在婶婶家和堂妹看电视，叔叔从外面走进来，竟带回来一只刺猬，就放到院子中央一口空缸里。我和堂妹很兴奋，隔几分钟跑出去看一趟，看着那个小刺球蠕动着身子，也看到了两只圆圆的小黑眼睛，滴溜溜地转。

正看电视，突然听到刺耳的尖叫声，飞奔出去，婶婶正把一壶开水倒进缸里，只见小刺猬飞快地扭曲着身子，发出尖利的叫声。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让我魂飞魄散，让我痛心不已。我的心都要碎了，惊慌又无计可施，愤怒地看着婶婶的脸，却是平淡略带几分漠然……终于，那个小刺球不再尖叫，在我的注视下，渐渐舒展了小身子，沉浮在水面……原来，婶婶想吃刺猬肉。

又过了一两年，还是三四年，我已记不清，春节过后去姥姥家，表妹约了几个小伙伴到村前矮山上玩耍，我穿了簇新的红袄绿裤，也兴致勃勃跟了去。

忽然有个挂着鼻涕的男孩高声喊：“快来看哪。”

几个小脑袋立即围过去，在篱笆帐子下面， 有一只小刺猬，缩成一团，不知在冬眠，还是饿了出来找食物？那几个小伙伴都说：“我们把它带回家吧。”有个瘦瘦的高个子男孩想脱下衣服，把刺猬包起来，可他只穿了一件棉袄，刚打开扣子，冷风一吹，又急忙扣起来。我路况不熟，他们决定留下我一个人看着那个小刺球，别让它逃跑了，然后他们叫喊着，纷纷去找包刺猬的东西。

看着他们走远，我赶紧抓了一根短树枝，疯狂拨拉它，激动地心脏“砰砰”跳，额头冒汗，冲它喊：“你快走呀，快点儿，快点儿走……”

慌里慌张拨拉着那个小刺球，才挪了一小段路，或许它讨厌被树枝这么拨拉，或许它已明白我很想放它走，忽然展开身子，前后划动着四条小短腿，“滋溜”钻进了路边的灌木枯草里。

我惊魂未定，小伙伴们陆续回来了，轮番听我用蹩脚的理由解释，解释它是如何眨眼间不见了。

真要感谢小伙伴们的单纯和宽容，既然小刺猬已不见，就继续开心地玩去了。

“妈妈，小刺猬好可爱呀！”儿子的话把我拉回到现实，他正拉着我的衣服下摆，甜甜地笑，我对他笑道：“是啊，小刺猬一直就很可爱啊。”

刺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