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故事（5）|儿子的起点真的成为邻居家小孩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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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暑期作业一点都没有动……"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上完初三，我不打算上学了，我爸让我去学修车。"

"啊，不上学!?可是，知识就是力量，学历代表能力……"

儿子和小新的声音从隔壁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小新是老家隔壁邻居家的小男孩，今年十五岁，开学上初三，大儿子整整五岁。

确切说来，小新一家并算不上我们家真正意义上的邻居。原本这一片都是老家村民的自建房，这些年因为拆迁的缘故，同乡的邻居们都陆陆续续搬走了。小新的爸爸就花了几百块，买下几间已拆房，拾掇了一下，一家子搬进来住。我们家，因为爸妈觉得自建房靠山临水，住起来自在，种菜养鸡方便，离拆迁安置房又很近，就一直留到了最后。

小新一家几代都是典型的福建农村农民，继承了老一辈淳朴老实、辛勤劳作、省吃俭用的传统美德，一家子过着"原生态"的生活，家庭主要的生活来源靠养猪和种地。

小新爸妈负责养猪，每天凌晨四、五点就出去外面的小饭店收集免费的泔水，运到山上的养猪场。解决了猪的吃饭问题，中午匆匆忙忙回家扒顿饭，又赶回山上的养猪场。夜里，夫妻两人就睡在养猪场边上搭盖的小屋，守护着一家人的"命脉"。

小新八十多岁的奶奶负责种地、养鸡鸭、拾柴、做饭洗衣……老太太身体健朗，平时无灾无病，从早到晚同样忙得脚不沾地。小新爷爷是去年过世的，闭眼前的一刻还在干活，用爸妈的话说，"老头子是给活活累死的。"

小新一家基本不需要日常生活开销: 自家菜地摘些青菜、淘些红薯、土豆、芋头，自家母鸡会下蛋，平时打牙祭就杀只自养鸡鸭，养的猪出栏时，留下一些猪肉冷冻在一个二手冰柜里……平时买些米就好了；家中烧饭，用的是土灶，柴火山上到处都是。现如今，村里用灶烧饭的人家屈指可数，自然也用不上柴火；穿的方面，上学的时候，小新就穿校服，平时就两身换洗衣服，够穿就好。去年，猪肉卖了好价钱，小新爸给了小新妈一百块钱买新衣服。小新妈买了三件新衣服，每件二十块，一共花了六十块，结果被小新奶奶数落了整整两个月；家里没有电视，小新除了课本以外，没有任何课外书……小新一家本就是外乡人，加上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方式，导致小新没有任何的同龄朋友，唯一的娱乐就是一部山寨手机。所以，每年儿子回老家，探望外公外婆，小新就乐得多一个小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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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暑假，儿子独自一人坐飞机，从浙江宁波飞到四川成都奶奶家，再从成都辗转到福建三明外婆家。儿子还没抵达前，小新就很好奇问我妈，"老阿姨，仔仔(儿子小名)一个人从四川那么远坐飞机过来，不会迷路吗？"

我妈笑着说，"不会啊，他奶奶送他上飞机，路上空姐会陪他，下飞机他妈妈会到机场接他，三个小时就到了。"

"仔仔好厉害呀，我连动车都没有坐过。"小新既佩服又羡慕。这样的体验，他是不可能拥有的，哪怕仅仅是坐飞机，也不知道要等到哪天。

关于十岁的儿子"无人陪伴乘飞机"这事，当时在朋友圈也是掀起轩然大波。包括一些研究生同学纷纷发信息过来"这么小，你也舍得?""这么小，你也放心"诸如此类的话。作为一个母亲，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但在"担心"和"独立"二者之间，我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自己不能陪伴儿子一辈子，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道路。

一到老家，我爸就让儿子拉《洪湖水》给他听。儿子从一年级开始学习小提琴，差不多有四年，刚考过小提琴五级。于是，小家伙就很嘚瑟在客厅演奏了一番。小新在一旁静静听着，听完后，他跑过来问我:"阿姨，仔仔长大了以后，你准备让他去做拉小提琴的工作吗？"

"不准备啊。"我笑着回答他。

"那为什么要让他学小提琴呢？一把小提琴那么贵，要三千块……"小新很疑惑。

"阿姨希望仔仔能听懂这世界上美妙的声音。"

小新不再追问了，不过小脸依旧写满了疑问。

每周五晚上，儿子要在线跟着加拿大外教上英语绘本课。课前，需要预习上课内容，小新把预习资料拿过来一看，和儿子说，"好多单词都看不懂。"等他听说，上课的是外国老师，不会一句中文，更是咋舌，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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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北京高考状元熊轩昂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曾坦言，"农村地区的孩子越来越难考上好的学校。像我这种，属于中产阶级家庭的孩子，衣食无忧的，父母也都是知识分子，还生在北京这种大城市，所以在教育资源上享受得天独厚的条件。这是很多外地的孩子或农村的孩子完全享受不到的。"当时，我对这些话是非常不以为然的，因为先生是1998年四川成都的高考理科状元，妥妥的寒门贵子，坚信寒门依旧可以出贵子，我们的下一代还有希望。问题是我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先生是二十年前的状元，我们家早已不是寒门，已然跻身中产阶级，将来儿子如果真的成为所谓的"贵子"，也绝非"寒门贵子"了。

"叭叭叭……"一阵刺耳的喇叭声打断了我的思路。"小妹，你回来了，你家的新房开始装修了没？"小新爸开着一辆农用三轮摩托和我打招呼。

"嗯，回来了，新房还没开始装修呢，装修公司还没定下来。"

"我们家随便找了一家装修队，今天已经开始装。"小新爸满脸笑容。通过两代人的努力，他们一家在我们的安置小区也买了一套房，我们终于要成为真正的邻居了。

接着，小新爸用家乡话喊小新和他一起上山干活。小新摇摇头，继续低头玩手机。小新爸无奈叹了口气，开着三轮摩托远去。

这时候，儿子跑回来了，"妈妈，小新说他爸打算让他去学修车。"

"学修车挺好的啊！将来经济发展了，汽车会越来越多，就需要大量的修理工。"

"可是，小新不想学修车。他问我，长大了想做些什么?"

"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想去做机器人，现在已经在学C++编程，他可羡慕我了！"看着儿子那微微扬起的小脸，我突然意识到:他的起点真的成为小新的天花板。

【把真实生活讲成故事：简书真实故事征集计划第一季】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