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毛
没有按照两年来的习惯回一下头,跟着同学往教室里冲,理抽屉,丢书本,打扫,排桌子,看了一眼周遭的一切,这,就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尽可能地跑,没命地狂跑,甩掉想要同行的女生,一口气奔到每天要走的田埂上去,喘着气拼命地张望——那儿,除了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水波之外,没有什么人在等我。
进初中的那年,穿上了绿色的制服,坐公共汽车进城上下学,“总统府”的号兵和“国旗”一样升起。刻骨的思念,即使再回头,也看不见什么了。
也是在夜问要祈祷了才能安心睡觉的,那个哀求,仍是一色一样。有一次反反复复地请愿,说着说着,竟然忘了词,心里突然浮上了一种跟自己那么遥远的无能为力的悲哀。
“当年,你真爱过牛伯伯吧?”
我笑了起来,说没有,真的没有。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两次小学同学会,来的同学都带了家眷,人不多,只占了一个大圆桌吃饭。说起往事,一些淡淡的喜悦和亲,毕竟这都已成往事了。
饭后一个男生拿出了我们那届的毕业纪念册来——学校印的那一本,同学们尖叫起来,抢着要看看当年彼此的呆瓜模样,那一群群自以为是的小面孔,大半庄严地板着,好似跟摄影师有仇似的。
“小时候你的眉头总是皱着。受不了哦!”一个男生说。
“原来你也有偷看我呀?!”顺手啪一下打了他的头。
轮到我一个人捧着那本纪念册的时候,顺着已经泛黄了的薄纸找名单——六年甲班的。找到了一个人名,翻到下一页,对着一排排的光头移手指,他,匪兵甲,就在眼前出现了。
连忙将眼光错开,还是吃了一惊,好似平白被人用榔头敲了一下的莫名其妙。
“我要回去了,你们是散还是不散呀?”
算了,大家喊喊叫叫地散了,坐车回家,付钱时手里握的是一把仔细数好的零钱,下车了,计程车司机喊住了我,慢吞吞地说:“小姐,你弄错了吧!少了5块钱。”没有跟他对数,道了歉,马上补了。司机先生开车走的时候笑着说:“如果真弄错了倒也算了,可是被骗的感觉可不大舒服。”
那天晚上,我躺在黑暗中,只能说一句话:“嗳,老天爷,谢谢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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