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

    六点半不到就来到办公室了，今天值班，就地待命。从去年起每逢“五一”，“国庆”，“春节”我都会按照领导的部署来单位值班，24小时，须臾不得离开，从今日早晨始，翌日早晨下班。但明天就是初七了，长假结束于今天，也就是说明天的早晨我还不能下班，要到下午五点才可以离开单位。

    但明天我会提前走，已跟我的上司打好招呼，他问我的时候我告诉他大概三点左右，我想，那个时候女儿也该来了。

    她从杭州来，来看望我。几天前她的男朋友突然生病，得知消息女儿立刻就买了去杭州的高铁票，从唐山启程。孩子她妈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女儿已经现身于杭城，在她男友的宿舍做大扫除了。这件事的确让我感到始料未及，真没想到。

    但对于女儿拐个弯来苏州看我却在意料之中，当她去杭州的消息刚从一只耳朵进来，我的另一只耳朵就隐约听到这个计划了，想必在她启程的时候就产生这个念头了吧？毕竟苏杭二城相隔区区一百六七十公里，不来我这里打个卯总归说不过去，这个判断会错吗？

    中午睡觉的时候关闭了中央空调，觉得它太吵，偌大的办公室，正常情况每天我都能在此遇见七八个人，听他们说话，饮水，咳嗽，走路……种种，让我鲜能听见中央空调往这里送风的声音。关掉它的数十分钟里，倘有一枚针掉落地面恐也能被我听到，但的确没有，我只是听见自己的呼吸，较平日真是清晰了许多，一吐一纳，呼吸颇响。

    也不怎么欢喜，尽管正好一年没看见她了。去年这个时候母女俩在我结束假期之前返回唐山，当时情景历历在目，那天晚饭后我把女儿叫到门外，想把她争取到我这边，让她帮我做做她妈的工作，晚几天再走。不料未果，孩子竟立刻拒绝了我的请求，示我以爱莫能助的样子，很快转身而去，晾我于天井，从头到脚，分分钟，她的态度使我我浑身发冷。当然，不久我对此事表示了谅解：当时疫情蔓延，谁也不敢保证可以随时离开自己脚底下的这座城市，万一被封她们就回不去了，唐山有外婆，离开我越快，女儿便能越快见到她。才半岁多吧？外婆便开始扶养她了，嘘寒问暖，视若己出。

    女儿的到来未能使我略感欣喜，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得请她吃顿饭，爱吃啥吃啥，只要我请得起。

    还是让她单独在旅馆住一夜吧，孩子大了，不敢再跟她相拥而睡，倘明天她希望我留下来陪她一个晚上的话肯定会被我拒绝的，是得有个人来接替我保护她了，她自己也应该学会正确地面对夜晚，辗转于床，久久不能入睡。但愿明天和她一起吃完饭后连日来的担心与劳顿使她很快产生睡意，那么的话我俩就可以尽快结束交谈了。但愿如此。

    跟女儿谈些什么呢？理想？职场？饭菜？还是其他？……我还没有想好，真怕她比我懂得还多。

2021.02.17.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