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大母的吩咐,倒身向后仰卧席上,由于两手仍完好无碍,就手推裤腰,臂胯上穹,两腿脚乱弹腾;我清楚蕊儿与小琴都是极其敏睿而灵利的小姑娘,她俩一听大母的说词,就害羞地先自跑远了,实为了避嫌我脱裤儿时的尴尬。
没蕊儿与小琴在我身侧,我小p孩儿一个,就少了许多羞耻心。我跟前站着的大母,是我的家族中与我至亲的长者,我自小在她眼前光屁股走来跑去惯了,自入小学到小三(年级),才穿过几条刹裆裤子,是屈指可数,了了无几的,所以,针对年迈而慈善的大母,我不避讳也无羞耻心的,正如赤子对于母亲,永远无遮无蔽,都是极其正常的纯真举止,无须多言,讳不忌医。眼下,穷乡僻壤,会点儿医道儿的大母,就是我最好的医生。
我童心未泯而笑咪吃地一闲眼,一伸腿,再一抖擞,尽管左腿有极大的不适与疼痛感,但仍是极马利地把破裤腰儿褪到了双腿弯儿的膝盖处了。
大母平静地说,让长圪塔的那条腿全露出来吧,我好往上涂抹面糊。
我听大母的,又一弹腿,就把左小腿褪出裤管儿,全裸在外了。盛夏刚过,气温尚高,虽是清晨,也无凉意。
大母弯腰把碗放在席角,用筷子挑了面团放入左掌,右手放筷入碗,两掌对摁,把面团摊成锅饼状,扯扯拽拽,辗转反侧,弄得厚薄均匀了,象一片未加热的厚烙馍,在大母两手指的捏扯下,一抻长一反弹,极显弹性,象是一块椭园的橡皮筋儿。
大母伸掌尖在我患病处点点捺捺,硬硬的一大肿块,吃惊地说,果然病得不轻,肿得发烧还直烫手哩!若再晚些救治,恐会出大事的!
大母的手,抚摸着我那发烫的络连圪塔,我顿感凉凉的润贴;大母的话语,让我烦躁褪隐,心平气和。
大母小心翼翼把那片面饼轻轻敷贴在我左大腿弯肿圪塔处时,一股凉飕飕的气息袭遍我全身,让我整个肌体猛不防打了一连三个激凌凌的寒颤,咬牙闭眼默喊舒服太舒服了!可见我大腿弯络连圪塔烧得实在不轻,若不是大母见危相救,任它一直再烧下去,把我头脑烧昏不说,恐这条左腿就有不堪设想的可能哩!
我正不着边际地瞎想着不知有无的恶果,忽听大母说,我得洗手做早饭去了,不然开饭迟了,你那大伯又要发脾气刨抄哩!
我说,大母您赶紧忙您的去吧,面糊一贴上我全身已感舒坦多了,不要太操心我的事儿,我自已能照顾自已的!
大母微微笑笑,说,不过那面糊儿抓劲老大,越往后越紧抓,你可千万别自作主张偷偷剥掉它!
我摇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大母放心!它是为我治病的,为我好,我不会轻易弄掉它的!
大母说,那就好!大母这就放心啦!这几天好歹要记着,哪儿也别去,少动弹,静心疗养最要紧!知道不?
我沉沉地点点头,默认了大母的主张。
正在这时,我爹拉车叫我奶奶从徐庄姑家回来了,却不见妈妈的身影儿,我想妈妈一定是暂停外婆家了。
我爹把我奶奶搀扶到堂屋坐好,转身就过来问我怎么了?我照实把经过说了一遍,我爹听后,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黄泥水抓了脚面,会生盐圪塔的,奇痒得很,千万不能挠的,弄不好络连圪塔会成疮的…孩儿就有大罪受哩!我可怜的乖孩儿,冇经验,怎就摊上这么大的罪了呢!…不过,听你大母的也错不了,看下步啥结果,不行的话,爹背你到河南岸宋庄卫生所去,那的张广袖吴素俩大夫可是方圆十几里老有名的医生呢!
我知道我爹在为我的病也操上心了。我心寂寂,给家人添这么大麻烦,深觉挺对不住全家人的!
大母为他的家人做早饭去了。我爹对我说了一会话,也要到我家灶房里刷锅添水,我对爹说,还让我烧火吧!
我爹不让。说有病在身,还是静息少活动要好些。他这一点看法与大母的认知十分的相同。我就偎坐席上不动弹了。
就在这时,我老奶奶扶了堂屋门槛,在对着我父子俩喊,别让小孙坐那湿地上了,坐久了也冇一点儿好处!快把小孙抱到我的小床上来休养吧!
我的心一热,泪水涔涔。心想,我的老奶奶哪象八十岁开外的老人呀?在对我的关照上,她心里可一点儿也不糊涂啊!
(待续)
19年1月16日下午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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