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非借不能读也”,俗话虽是这么说,但爱读书的人,总还是忍不住想买书的。
最近有几本书,真想买到手边来读。可惜身在海外,诸多不便,只能找来电子版聊以慰藉。顺便往前粗略一算,原来自己已有多年不曾正经地买书来读了。
旅居海外这些年,居无定所,搬家成了常态。每每遇到想买的书,就会不由得联想到拖着笨重行李箱爬楼梯的狼狈,心生倦怠,只好退而求其次。大学时期更热衷于泡在宽敞明亮的图书馆里,沉浸在书海,手边应有尽有。印象格外深刻的是西区图书馆的十二楼,坐着吱吱呀呀的黑暗的电梯,升到云层一般安静的高层,还需要去翻陈旧泛黄的借书卡,才能找到一本不外借只可内读的珍藏本。
真正要说买书还是高中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不知怎么接触到了九久书友会(99read),每个月都会收到一本邮购目录。机缘巧合之下我成了班里的邮购代表。每次目录一到就负责登记哪位同学要买哪一本,把钱收齐,然后找一个课间跑到公共电话亭,打通客服电话,一本一本地报上书名。究竟是如何付款的,竟然完全不记得了。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们班63个同学,少说也有一半跟着一起团购过,轻轻松松地就升级成了最高档会员。
每次书到,叫上班上几个男同学去搬书,阵仗和开学发课本有得一拼。
我虽然热衷于组织,但自己并没有什么钱多买,不过出了力,书总是有得看的。
沧月的武侠,三毛的游记散文,郭敬明的言情,晦涩的菜根谭,不管什么书,来者不拒,杂而食之。只要经我的手,无论详略总得看看。大家一起买一起看,传来传去,不到几天,新书变旧书。随着邮件一起到的还有下一期的目录,一边看手边的,一边又忙起了新订阅。
我那时读《梦里花落知多少》到情节曲折处,不忍释卷,自习课上明晃晃地摆在桌面看。动情处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掉,抬头一吸鼻子,班主任的大头就在旁边,与我一窗之隔。我与他对视三秒,两个人都面无表情,末了还是我先低头,擦了鼻涕,默默地把书扔进抽屉,拿出试卷和笔。
沧月的几本《镜》,我们女生宿舍传了个遍,甚至在熄灯后还有人打着手电筒窝在被子里面看。那样唯美的意境和凄美的情感,最能俘获少女心。
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三毛。高中一毕业,就攒钱买了一套全集,和我们班同学买了借给我看过的那套一模一样。虽说全看过了,仍旧想要再看,想要收藏,还忍不住到处分享。
高考后的暑假去看初中同校的表姐。她初中毕业就辍学在复印店打工。不是成绩不好,而是家里觉得女孩子没必要读书。更让我如鲠在喉的是,她打工的店铺就是我们学校一个老师开的。
那天照旧很热,复印店里的风扇呼呼地响,比洗衣机还要大的复印机也在聒噪。她坐在电脑旁边,QQ消息的滴滴声不绝于耳,而她安静地垂着头,定定坐着看我给她带的一本三毛的书,只有雪白的脖颈上一缕黑发被风吹动。临走前,因为打算珍藏那一整套书,我还特地说了一句只是借她,别忘了还我。
可惜的是,我去外地上大学以后,回家的时间十分有限,我们见面的机会和时间越来越少,这本书也被抛之脑后。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人在我生命中的痕迹也消失了。有听说,听说她后来去别的地方打工,听说她嫁人了,听说她生孩子了。
那个和我同月同日生日的姐姐,不知道那本三毛的书还在不在她身边。
高中时期零零散散买的一些书,伙同教参课本,就是我在娘家留下的所有东西了。想到那些,便觉得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小房间里,在燥热的午后,趴在凉席上,吹着电扇,翻着书,手肘上印出了浅浅的格子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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