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北方冷风已吹了许久,尺半的大雪也下过了几场。
呆在半南不北的成都的我,感受不到北方刺骨的寒,却甚是怀念下雪时候的快乐。
除了雪地里的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我更怀念的怕是那一缕烧焦烧糊的香气。
从未离开北方的你,是否也像我一样。
站在烤红薯摊位前,任思绪抽丝剥茧般延展。
“好了吗?”
“没有呢,小馋猫,再等一会儿。”
“你闻,好香,快拿出来。”
那时候,我总是蹲在土炕的灶门前,反复问你,“好了吗?”
你小心翼翼地用火钳从灰坑中勾刨出三三两两的土豆。
我每每迫不及待地拿起滚烫的土豆,一边喊着“好烫,好烫”,一边在手心里不停的掂来换去。
“看把你馋的。别烫着了,慢点儿吃,都是你的。”
从烫手到变得温度适中,我总能狼吞虎咽下三两个土豆。
那时候从来不会顾忌手脏,小心地扒下烤硬了的黑如炭般的部分,白中泛黄的土豆,冒着缕缕香气,甚是诱人。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去,舌上齿间溢满土豆的醇香,满口的绵软,滚烫,在嘴里团过来揉过去,终于不那么烫的时候,吞到胃里,一阵暖乎乎的感觉,像是喝下了一口烈性白酒,但是没有那种辛辣,有的只是土豆的温暖与绵软。
最喜欢的,其实是啃下贴着烤硬了的外层的那部分,略带硬度,稍有嚼劲儿,味道也最足。甚至喜欢吃几口黑炭般的表皮,尽管往往就着灰,却觉得味道十足,苦中带甜。
每每啃得满嘴边都粘着土豆,脸颊上也多出几道黑白,黑的是烤焦的硬皮部分蹭上去的,白的则是秸秆或者煤炭的灰烬。
这时候就会被喊做“花脸猫”,我们便会为此乐上一阵子,然后洗掉。
若是此时,我想我应该是不舍得洗掉那些印记的。
长大之后,变得矜持,规矩,为了礼貌或是周边人的眼光,小心藏起小时候的孩子气,路边摊位上买个红薯,仔细的用纸包起来,认真的撕下表皮,拿捏着吃掉每一口红薯,却失了那份快乐与香甜。表皮上藕断丝连的部分怕是最好吃的吧,却被我们为了干净与矜持,毫不留情的丢掉了。或许,一起丢掉的还有那份单纯简单的快乐。
属于我的冬日“烤箱”,其实还在。
只是我离它太远,只能站在烤红薯摊位旁,试图找到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属于我的冬日“烤箱”,还曾是我的温床,我曾经和奶奶坐在上面,躺在上面,说着奶奶喜欢讲的古时候,做着温暖的梦。
属于我的冬日“烤箱”,依旧是奶奶的温床,却不再是我的“烤箱”。
那一方土炕里,这个时候应该还有未燃尽的柴火在噼啪作响吧,只是少了几缕土豆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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