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博物馆

作者: 叶清小朋友 | 来源:发表于2017-08-30 04:53 被阅读330次

      “我曾经很爱一个人,很爱。”

      在开始动手写下这些文字之前,我构思过很多情节,只为能够合理地安置这句话,踟蹰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让它出现在开头,配以引号,为整个故事盖棺定调。

      至于迟迟不能下笔的原因,除了一贯的拖延症和怠惰以外,内心的酸涩和无处安放的矫情才是罪魁祸首。以这样这一句话开头的故事,总让人觉得羞耻,或许有人会问爱这么美好的事为什么会是羞耻的,我想大概是因为就算心平气和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早就把那人的模样过了千遍,还顺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这种幻想让人觉得羞耻。说白了,不是曾经很爱一个人,而是现在依然很爱。

      这种羞耻像一颗种子扎根在心底,发芽,生长,漫无边际地生长,长成一株藤蔓,还结出了果实。苦果下咽,日渐沉郁,后来郁久成疯 疯久成病 反反复复 为自己的活着和可笑的念头觉得羞耻和愤怒 觉得只有死去才能自恕。

      可我又不敢死去,怕疼。每每如此想来,又不免鄙夷自己一番。

      万念俱灰之际,一次克罗地亚之旅给我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在萨格勒布我走进一家失恋博物馆,进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LED世界地图,上面用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标注出馆内收藏的每一个失恋故事发生的地点,褶皱不平的地图平面就好像是所有跌宕起伏的感情表征。回来后,我一心也想要建一个失恋博物馆,或许把自己所有自我折磨的想法和勾起这些想法的东西打个包,束之高阁,所有的郁结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可是,直到现在博物馆已经有了一定规模,我还是没有将自己的过去放进去,只是热切地收集着其他人的喜怒哀乐,冷眼旁观。

      我的藏馆里第一件藏品是一只雕花描金边高跟鞋,每每看到它,总会不自觉的想起它的主人。

      在筹备博物馆的初期,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姓叶,名不同。一个温暖的春天清晨,她带着那只高跟鞋来我工作室,表示看了我发出的广告之后愿意尽微薄之力。

      太阳躲过层峦叠嶂般的高楼大厦,缓缓移动,阳光落进她迷人的眼睛,她眯眯眼,用手捋了捋额头前的碎发,别在耳后。叶不同白皙的脸在阳光里笑的十分可爱,眼角细微的皱纹欢快的游动着,像水中摆动的鱼尾,之后她向我讲述了她自己。

      电视机兀自滚动播放着这几天大大小小的新闻,政治、财经、体育还有社会治安板块一起恶意杀人案件——一个精神失常的嫌犯闯入一间公寓并顺手杀死了公寓的主人,尚未找到尸首。叶不同不怎么看电视,但以前很喜欢和曾文一起看这种节目,一边看一边吐槽,顺便畅想一下俩人的未来。曾经觉得很幸福,如今却觉得无比可笑。

      叶不同摁下开关关了电视,把遥控器摔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一件件捡起散落一地属于曾文的东西,其中有一封未拆封的信。太阳西沉,沉进血红色的染缸,溅起的染料层层叠叠地染红了天边的云彩。叶不同走出阳台,靠在护栏上。现在大概七点吧,曾文已经走了将近64个小时,一声招呼也不打,什么东西也没带走,就这么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死不见尸。四年感情,也就换来这些。

      感情嘛,无非就是要在一起,可在一起在一起,同床共枕形影不离就算是在一起了么?再深情的拥抱,再炙热的亲吻,不也还是两个人,总有一个人会先离开。在一起又有什么意义。

      叶不同点燃了第二根香烟,吞云吐雾,脑子里很乱,是非对错都随着烟雾渐渐模糊。她穿着曾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双高跟鞋,用鞋跟轻轻敲打着护栏,双手撑在上面,望着远处,试图让自己更高一些,仿佛更高一些就能望到曾文一样。又或许纵身一跃也不失为潇洒之举。

      这样的念头稍纵即逝,可又有一个幽灵,一个蛊惑她纵身一跃的幽灵,在身体里游荡,无法摆脱。

      “你好,我叫陈默。住你隔壁。”隔壁阳台突然传来声音,是一个年轻小伙,声音带着一些青涩和紧张,还有一些难以捕捉到的激动。

      “你站这么高,是想要自杀么?”

      叶不同着实被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一只鞋跌落楼下。在这个智能手机时代很少有人会主动向陌生人打招呼,更何况叶不同现在满脑子只有曾文离开她这一件事,她完全沉侵在被抛弃的失落和痛苦的自我否定之中,这个人一语洞穿了她内心隐匿的秘密,忽然变得手足无措。一瞬间,自杀的悲情和踟蹰被这样一个直指内心的问题斯得粉碎。

      叶不同下意识地回答:“你吓到我了,我的鞋子才会‘自杀’。”

      话音刚落,对面那人也应声消失,四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叶不同打开门,陈默弓着腰出现在门口,他双腿微曲,一只手摁在膝盖,另一只手提着鞋子,抬起头气喘吁吁地把鞋递给她。

      她并没有道谢,收下鞋顺势就要关上门。

      陈默有点不悦,撑开门,挤进一个头来,质问道:“最起码说声谢谢吧?好没有礼貌啊。”

      叶不同一愣,冷冷地说:“这是你应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掉下去。”说完留着门转身走向客厅。“进来吧,咖啡,还是雪碧?”

      “有茶么?”陈默吐吐舌头,轻轻关上门,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厨房里传来烧水的声音。

      叶不同打开磁炉,烧上一壶开水,水底荡漾起一连串小的气泡时,取出一撮茶放进去。茶叶,在水中翻腾,沉沉浮浮,渐渐地,可以听到茶在茶壶里舒展的声音,几分钟后,茶声隐隐,茶香从壶中传出。她以前总是会煮茶给曾文,曾文说喜欢听她煮茶,凝神细听,仿佛能听到雨水从树枝滴落的声音,听到拂过绿草徐来的清风,听到林间清脆的鸟鸣,以及各种无法用语言可以描述的声音。她机械般煮好了茶,皱皱眉,没有一丝以往的清香。还是端了一杯给陈默。

      地上还散落着没收拾完乱七八糟的文稿、信件,陈默若有所思地一件件捡起来抚去上面灰尘。

      “别乱动,茶煮好了。”

      陈默转过头:“两天前的深夜我听到你家里一阵吵闹,你是不是和你男朋友吵架了?他。。。。。。”

      “走了!”她又一次被陈默的问题戳中了软肋,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来:“那天不是我,我不在家。。。。。。”

      陈默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那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叶不同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灯光渐暖渐萎靡,尴尬的沉默混杂在茶汤清香里四处弥漫,陈默待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维谷之际,叶不同仍然啜泣着丝毫不见有停止的迹象。陈默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想办法应对这令人窒息的尴尬,他觉得转移话题或许可以把眼前的女人从爱情滑铁卢的悲剧里拉出来。

      他开始倾诉,介绍自己,他说,自己是准毕业的大学生,就读于某著名大学非著名专业,面临人生重要选择——考研或者就业。想就业又觉得能力不足举棋不定,就选择了考研这条相对安全的道路,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在叶不同和曾文所在的高档小区租了一间房用来复习,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住在这里或许可以认识一些精英人士,扩充自己的人脉,为以后的工作打基础。

      陈默滔滔不绝的讲述,自以为会有一些作用,可叶不同只是礼貌含糊地点头回应,依旧哭地不可抑制。他不明白,失恋后破碎的海誓山盟在人心里会引起怎样地裂山崩,无数次的问对方是否会离开自己,总会在当时得到无比坚定的回答:不会。可走的时候还是毫不留情。

      无奈之下,陈默突然问她:“你不觉得我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嘛?”

      “什么?”叶不同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倒也止住了啜泣。

      “你看你们公司还需要这样的人么,我可以先去实习,我也就不必考研了。”似乎直到现在陈默才暴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不好意思,我恐怕帮不了你。我已经申请了国外的职位。七天后就要走。”叶不同下意识地回避了自己不久前还想要自杀的想法。

      陈默一脸鄙夷和不屑,“就因为失恋这事?”继而严肃认真的问她,“如果是因为相爱而改变自己是幸福的事情,但你怎么能够因为一个离开你的人而去改变自己的一生呢?”

      叶不同彻底爆发了,死死地盯着陈默,“为什么不能呢?我把我的一生都打算交付与他,我想和他结婚,想和他出国旅游,想和他有一个漂亮的宝宝,这都是改变。为一个人计划了未来,就算现在他走了,我为什么不能改变我的人生?!”

      叶不同是打算自杀的,跟公司和家里人说去国外也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陈默听罢一口饮尽杯中的茶,嚼了嚼不小心入口的茶叶,叹口气,“别这么激动,我带你去散心,这么高强度的复习让人喘不过气来,我想给自己放一周的假期轻松轻松,一周后你也正好去国外。”

      叶不同直觉上觉得应该拒绝他,毕竟从他捡鞋到现在的唠唠叨叨也不过半个小时,跟一个认识不到半小时的人出去散心多有不妥。

      她想收起茶杯,算是逐客令。可陈默一只手坚定地按在茶杯上,挑衅一般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跳楼都不怕,还怕我会怎么着你么?要么你等我走了再自杀吧,我可不想天天儿警察上门问东问西的,再说,我怕鬼。”

      叶不同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的眼神澄澈真诚。有一点他说在了叶不同的心坎上,她为爱献身不怕死,可他同时也给了叶不同一个心理暗示,七天之后再死。后来想想,她之所以会同意陈默陪她一起出去散散心,这个暗示极其重要,心理学的书上曾介绍在跟想要自杀的人谈判时,忌讳一些具有时间暗示的语句,比如“三点了”,“落日了”都会给对方一种勇赴黄泉的时候到了的感觉,而陈默让她七天之后再死的暗示正好起了作用。又或许,那时的她,根本已经不想死了。

      于是,叶不同点点头同意了。

      “明天我来接你。给我留个电话吧。”陈默如愿以偿的兴奋溢于言表。

      送走陈默,叶不同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像是大病初愈一般,却怎么也睡不着,隔壁的灯也亮了一宿。

      第一天,叶不同准时来到楼下,看到头戴头盔如同假面超人一般的陈默斜挎在一辆小绵羊上,才意识到他口中所谓开车来接,不在于是什么车,只要能开。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又怎能奢求他有一辆车呢?就算是小绵羊也还是和室友合资买的。可就算这么换位考虑,叶不同也不愿意以29岁的高龄在飞驰的电动车后面放飞自我,表情浮夸,秀发飞舞。

      陈默看出她的忧虑,一甩手把一顶头盔甩向她笑着调侃到,“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丢人啊,偶像包袱还挺重。”

      她觉得也是,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潇洒甩发,扣上头盔,坐在后座。

      就这样两人穿梭在武汉的大街小巷,风驰电掣的身影在风中凌乱还有留在一众堵在半路上的奥迪奔驰玛莎拉蒂司机眼里他们得意洋洋的鬼脸。

      他们来到火车站,买了两张通往长沙的火车票。

      几经波折,他们赶在日落来到了橘子洲头,那天是周六,盛大的烟火盛宴整装待发。他们坐在杜甫江阁下的江边,仰着头看漫天烟火,像两个孩子。

      “太美了,我要拍一张照。”陈默突然兴起。

      叶不同忘情地看着天空,星光烟花交相映照,“是啊,真美。”,再一转头,发现手机镜头正对着自己。

      “我没说烟花,我是说你,你比烟花还美丽。”

      她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人不大,撩妹有一手呢。”

      陈默茫然地看着叶不同,说:“我只是实话实说。”说着按下了快门。那张相片里的叶不同真的很美,连身后的烟花和星辰都黯然失色。

      或许是第一次拍出这么完美的相片,陈默缠着她想要拍更多不同的角度,她笑着摇摇头,告诉陈默自己背影更好看,随后沉默着流泪。

      那年春节,她和曾文都因公无法回家和家人团聚,就在一起过了属于俩人的第一个除夕。那天晚上,两个人坐在天台,天空飘着雪,风吹乱她的秀发,曾文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有力的双手裹紧她的小手,一起看了许久的烟花。雪落了一身,可她并不觉得冷。

      后来,再没有上过天台,也没有一起看烟花了。

      第二天,他们赶了早回到武汉,他想让叶不同当一次感情参谋。

      原来陈默在大学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手了,他想在毕业之前再试一次,挽留她,不想留下遗憾。他在心里设计了很多方法,大多诸如买玫瑰点蜡烛摆爱心去女生楼下喊“我爱你”之类的方法。叶不同又气又好笑,教他不要搞得这么人尽皆知,只需要约她出来吃饭,真诚平静地告诉她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至于结果,接受就重归于好,不接受就好聚好散。

      陈默张着嘴仿佛能装下一枚鸭蛋,踌躇地问:“这样会不会让人家觉得我没有诚意啊?”

      叶不同痛心疾首地问他:“难道你要把你喜欢的人置于一个万众瞩目,极其尴尬的境地,然后道德绑架她么?”

      “这样做的话,真的很累。”

      原来,她和曾文高中就认识了,为了不让曾文因为转学而分手,她鼓动同学在操场上向曾文又一次表白,曾文在同学们的簇拥和起哄中与叶不同紧紧地抱在了一起。这样乍看来十分美好,可是,以后日子里的每一个不美满,都会像一条沉重的锁链,把她越勒越紧:假如当初让他走,现在两个人会不会更好一些。

      陈默听从了她的建议,结果可想而知。可他还是不甘心,想继续努力,努力挽回。叶不同把前些天陈默熬的“鸡汤”拿出来热了热狠狠地浇在他的头上:“很高兴你为一段感情做出的改变,可为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一生,最终就会像我这样!”

      陈默颓然般浑身松了劲,清醒了不少。

      随后的时间,俩人顺着感情聊到生活人生和死亡。在经历了一些之后,每个人都会成为诗人,或者会熬的一手好鸡汤。

      有时谈及孤独,沈三废的《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引起他们共鸣,“我们遇见很多人,和很多人分开,又和很多人再相遇。可终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就像新闻里每天上演着的孤独故事:那个门没关好被精神病患者杀死的人。肯定有爱自己的家人和朋友,最后也只能一个人孤独的迎接死亡,甚至连尸首都还没有发现,孤独地被掩藏在某处。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

      第三天,陈默带着她去骑自行车。他们不知疲倦的骑啊,骑啊,晚风吹过脸颊像母亲温柔的抚摸。最后骑到长江大桥,两人都精疲力竭了,瘫在江滩边,波涛声灌进耳蜗,像是一曲催眠乐。陈默指着远处的大桥告诉叶不同,每年元旦他总会一个人过来在这里走一遍,然后跨年之际给自己最重视的人打一通电话或者发一条信息,因为这里可以看到长江滚滚而来,一弯残月悬在水中,带三星。她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元旦这天来看这些景色。陈默羞涩地挠挠头告诉她,新年伊始,他希望告诉那些他在乎的人,将(江)来有你,心(一弯残月带三心)上有你。

      听到这些,叶不同心里一暖,意识却开始离线,双眼酸涩难挡,再次睁开已经是天微亮了。

      第四天,陶冶情操之旅,她们先后观光了武汉美术馆,美术院美术馆,湖北省美术馆。在途径湖北省美术馆时,陈默立在一副油画之前久久不肯离去,叶不同很好奇,那并不是一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作品。

      陈默指着那副画告诉她:“这幅油画在我刚上学的时候在一家商场的露天拍卖会上出现过,你知道嘛,当时的价格只有100而已。我没舍得买,没想到现在价值10多万了。”

      她惋惜地问:“你不至于连100都拿不出来吧?”

      陈默害羞地说:“当时正攒钱给女朋友买一款她喜欢很久没买的耳钉。”

      叶不同打趣道:“要早分手的话你说不定就大赚了一笔啊哈哈哈哈哈。”

      陈默摇摇头,十分坚定地回答:“不会的,就算知道结果再回到当初,我还是会攒钱买耳钉的,那天是我的初吻诶你知道嘛。”

      第五天,陈默去领养站领养了一只小猫送给叶不同,名字叫桃子。七天之约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希望能在离开之前为她找个伴。

      第六天,陈默照着百度上的食谱为叶不同做了三顿饭,谈不上丰盛,他下载了许多攻略食谱留给她,希望以后能照顾好自己和桃子。

      第七天,陈默回到自己家里,隔着阳台,他们喝了半瓶红酒,然后向第一次见面一样,看了落日和晚霞。两人身体伸出阳台在几十米的高空上接了吻,余晖从两人之间撕开一道裂痕,渐渐沉暮。

      夜幕笼罩住陈默的身影,只留下一道声音在四周回荡:再炙热的感情,再深的愧疚都不能超越生命本身。

      叶不同伸手抓向对面,任凭空气从手指缝间流淌。陈默就这样消失了,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浑身一软,瘫坐在栏杆旁边,曾文送她的高跟鞋被甩在一旁,拿起剩下的半瓶红酒,一口气喝了精光。

      一醉解千愁,可借酒浇愁愁更愁,她怎么也放不下:假如当年高中时候曾文没有碰巧租了她隔壁的房子,就不会因为捡到她被风吹落的鞋子而认识她;假如当年同学们没有起哄,或许曾文就不会改变转校的主意与她在一起;假如每年元旦的天气糟糕一些,或许她就不会因为曾文那些用心的爱意表达而感动;假如那次曾文没有买耳钉而是买了油画,或许就不会有那个吻。。。。。。假如没有过去这一切,就不会有十天前两个人因为一件小事而发生的争执,不会有自己的离家出走,不会有曾文赌气不联系自己又为自己留着门。

      假如,这其中有任何一点细微的改变,就不会有那个精神病闯入他家的事情,今天也就不会是曾文死去的第十天了。

      她痛苦地哀嚎,左手狠狠地撕扯着胸口的衣服,她很后悔,如果曾文不是睡意朦胧的时候误以为回到家的是她,也不会死的难么惨,至今连尸首都找不到。杀人凶手心理变态,始终不肯说出他的下落。

      这样悲惨的现实像一簇烈火,她的心每天就像是放在一块铁板上,不放油置于烈火之上。煎熬。

      可是她还必须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忽然意识到用死来结束这种煎熬,会给更多的人带来可怕的煎熬。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没错,可一个人走之后,那些栖息在孤岛上的候鸟该怎么承受。

      叶不同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找到最后一封曾文在遇害那天晚上写的信:

      亲爱的,对不起。你快回来好么?我很想你。我不会再跟你吵架惹你生气了,你知道我这些说不出口的,就只好写给你看了。

      我觉得婚姻是对另一半的完全坦白,我现在告诉你我最后一个秘密,小的时候农村时兴找一个干爹,这样会比较好养活,我也有,干爹姓陈,他们希望我长大以后能活泛一些,就又起了名字叫陈默,谁知道不仅活泛还成了现在的话痨。我的秘密讲完了,我觉得我有了向你求婚的资格,你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叶不同没有继续往下说。我想她的秘密,大概是会把自己的这些个故事假装成别人的故事娓娓道来。或许吧,谁知道呢。

      那天,相谈甚欢。临走前,叶不同跟我说:“谢谢。”,我微笑着送她出门,走出门口她突然回过头来“啊,对了,我曾经很爱一个人,很爱。”

      我说,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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