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朋友小高跟我说，他单位有这么一个人，叫韦杨，同事都叫他老韦，但他特别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他喜欢别人叫他韦总。老韦是他隔壁部门的团队长，有点职位，但也还不算中层干部。可如果有事情要找他帮忙，你叫“韦总”和叫“老韦”就是两个态度。倒不是你叫他韦总就会对你态度有多好，而是如果你叫老韦的话，他就爱搭不理，五分钟能做完的事也要给你磨一俩小时。
平时同事们都不待见他，而且总有女生抱怨被他揩油，又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但即便是这么一个人，最近也听说他要升职了。
夜间无事，小高约我在老酒馆喝茶，没错，就是喝茶。这老酒馆在一栋湖边的老宅子里，白天休息晚上才开门，服务员态度很差，经常喊半天不理人，但我喜欢这的环境，没有嘈杂的劲歌，只有慵懒的民谣。
小高跟我说了一件事，今天发现老韦在办公室里拿手机偷拍他们女同事——苏颖！
苏颖跟老韦一个部门，算是他下属，长得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尤其是一双大长腿，绝对属于走大街上，男人都会多看两眼的类型。苏颖当时在办公室，撅着屁股，弯腰整理地上的材料，老韦就在背后拿着手机拍人家！
听到这我就问了：“他们办公室其他人都不管管？这也太猥琐了吧！”
“当时办公室就他俩，没别人，不然怎么叫偷拍呢。”
“诶~不对啊，既然没别人，那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是苏颖发现啦！”说完，我期待的看着小高，等着他给我描述一场抓色狼的激烈大战。
“没有，苏颖没发现，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高一招手，示意我附耳过去：“李胖子告诉我的！”
李胖子也是小高单位的同事，人特别老实，是我见过最没脾气的人，他和小高关系不错或者说他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有时候我们打牌三缺一，他经常被小高拉来凑角，一来二往的我们也就算认识了。
李胖子追过苏颖半年，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但也弄得人尽皆知，而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追苏颖的人可以装的下一辆小巴车，而李胖子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当然李胖子也知道，所以只是表达了个爱慕之心，苏颖看是同事之间，也只是礼貌的婉拒了。但今天这个偷拍，我很奇怪，怎么把李胖子也卷进来了。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也在角落里偷窥？”
“怎么可能，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小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李胖子昨天来找小高，说有件事很奇怪。大概两个月前，老韦给他微信发了两张苏颖的照片。都是背面的，照片中苏颖貌似在翻橱柜找材料，上身穿的一件白色T恤，下面穿的牛仔短裤。
后来李胖子碰到他就问“为什么给我发这个？”
“你不是喜欢苏颖吗，特意发给你看看呗。”老韦朝胖子露出一个迷之微笑，还不忘叮嘱，“这事别说出去，照片不要外泄哦。”
自那以后，李胖子陆续又收到了几次老韦发来的苏颖照片，而且全是偷拍。其实照片里苏颖的穿着也不暴露，但是有那种勒出胸部轮廓的侧身照，穿着黑丝袜的短裙照，还有趁着别人低头玩手机，俯拍领口的照片。
你说男人不好色吧也不现实，李胖子对这些照片虽欣然接受了，但也很奇怪老韦这是什么意思。而且据他向其他同事旁敲侧击的询问，貌似老韦只发给了自己一人。
今天老韦又给李胖子发来照片，于是李胖子就把这事告诉了小高，小高又告诉了我。
“我靠，这老韦这么变态？他这是向李胖子炫耀吗，你追不到的人，我唾手可得。”
“拉倒吧！你是没见过老韦那长相，三角眼，蒜头鼻，头发常年不洗，挤出来的油够炒一盘菜的。他要不是苏颖的团队长，别人根本不会搭理他！”
“这么寒碜？”
“可不是吗，他能找着老婆，已经要烧高香了。”
“你说那老韦都结婚啦！”
“对啊，他在我们单位是出了名的怕老婆，经常能看见脖子上被挠的一道一道的。”小高越说越兴奋。
“有一回总部领导来视察，晚上我们一块陪着去夜总会唱歌，你说男人嘛，有点应酬，多大点事，可他老婆知道后，直接杀进包厢在里面大吵大闹。”
“这多丢人啊，他也不反抗嘛？”
“反抗个屁啊，他被老婆拎着耳朵出去的。”
“哈哈哈，想想也是，像他这样的找个老婆也不容易，别到时候母老虎都跑了，自己就剩寡卵一条了。”
“哈哈哈哈……”说到这我跟小高笑作一团。
“你说他这么怕老婆……诶!”
突然灵光一闪，我似乎想明白了，我拍一拍小高的肩膀。
“你知道吗？老韦把苏颖的照片发给李胖子，或许不是给李胖子看的。”
“不是给他看，那为什么发给他？”小高一脸疑惑。
“我是这么分析的，当然这是我瞎猜啊！老韦这么好色，有个苏颖这样的大美女天天在跟前晃悠，想多看两眼也很正常。于是就偷拍人家，但是家里还一只母老虎啊，万一被发现还不得死啊……”
说到这小高也突然明白了“于是他把偷拍的照片发给李胖子，再把手机相册里的删了，等想看的时候直接翻李胖子的聊天记录就行了？”
“聪明，这样够隐蔽吧，他老婆总不会想到去翻他和李胖子的聊天记录！”
“这孙子真够猥琐的。”
“当然这都是我瞎猜嘛，别人也不一定是这样的。”
“那可难说，这个老韦在我们单位是出了名的好色。”
“他还做过什么？”
“倒也没有太过分，就是喜欢揩油，比如上楼的时候，走在女同事后面，借着打招呼的名义，啪一下，拍人家屁股上，或者假装说悄悄话，把脸凑人家女孩子耳边，手一顺势就搭人家肩膀上。”
“那女生不会反抗吗？”
“大家也很反感，只是碍于同事面子，当然除此之外，他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也是，女孩子们脸皮薄，反映太大了又怕显得自己矫情。”
“这个老韦，很善于打这种擦边球。他的那些举动吧，退一步说叫亲密，进一步才算揩油。只是他这么蹭一下，就那么爽吗？”
我摆摆手，“这人啊！骨子里的卑微加一颗骚动的心就会让人变得猥琐。”
小高点点头表示认同。
我又问：“只是这么一个人，在你们单位怎么混得下去？”
“咳！领导喜欢呗，人家可不只是好色，马屁也拍的贼溜。”
“你看你，一脸酸样，也许人家工作能力强呢！”
“强个屁，上回老板让他写份稿子，一段话有三句语病，一句话就有四个错别字。就他这水平？后来实在写不出求我帮他写，我一写完他就抢去给领导看。”
“那他总得有个优点吧，不然领导也不全是瞎子啊。”
“这么跟你说吧，虽然现在是市场经济，但我们这种原先吃大锅的饭单位啊，还没倒过时差呢。这单位从上到下都是不以发展经营为目标，只以升官爬位置为目的。这种环境下领导不会看才干，只看谁能让他舒服。”
“这种日子迟早会到头的。”
“没那么快，还够他们享受一阵子呢。”
“对了，你之前说那老韦要升职了？”
“对啊，他现在只是一个团队长，马上要调去上海的市场部做总经理，也不知道他是找了什么通天的关系。”
“怎么，这个职位很好嘛？”
“这可是个肥差啊，他去了那边名义上的工资只涨了30%，但实际收入怕十倍都不止。”
“这么夸张？”我惊额的看着小高。
“一点不夸张，他现在手上还有人事权，听说要申请两个人跟他一块过去那边，现在单位上都没人叫他老韦了，全是叫韦总。”
“狗日的……”
“哎！其实也没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小高无奈的摇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
等我和小高从老酒馆出来，已是午夜时分，圆如玉盘的皓月像照妖镜一般挂在当空，俯视着滚滚红尘。我们沿着湖边走着，身后酒馆传来的音乐声越来越小：
“青春又醉倒在，籍籍无名的怀，靠嬉笑来虚度，聚散得慷慨……”
等我们走近湖边一家豪华酒店的时候，正好一辆出租车疾驰而过，把我们下了一跳。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摇摇晃晃的下来了一个胖子，一脸油光，满面通红，看样子喝了不少。
小高定睛一瞧：“这不是老韦吗，他怎么跑这来了？”
接着车上又下来一女人，高高瘦瘦的，我说“这是他老婆吧！”
“不对啊，他老婆哪有这么瘦……”
“我靠，是苏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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