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 仙乡奇境记(12)
文 | 菩拉
仙乡奇境记(12) 向北方
两人站在迷雾之外，扯掉脸上的面罩，发现阳光明媚得耀眼。但他们累得没力气感受阳光的温度，甚至连欢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无声瘫倒在荒草地上。
这一路他们遇到这许多事，碰巧每次又都化险为夷，丁希望觉得他们的运气实在好得不得了。如果是爸爸，一定会说他走了一路狗屎运。
但现在，他却不知道离家有多远，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爸爸妈妈。在迷雾里看到妈妈哭泣的样子，虽说是幻像，在现实里这多半是真的。他们就自己一个宝贝儿子，他的突然失踪，会直接摧毁他们那个温暖的小家。
想到这里，丁希望越发迫切地想要早点踏上北方的土地了。不管那里有什么，只要能带他回家，哪怕是和魔鬼做交易。
如果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也不是没可能，但那是以后的事。既然是还没到点的事，那就不要去多想。这是爸爸教给丁希望的道理。
穆一阳碰触到口袋里那个橄榄形状的金属，那是他们刚到这个世界时捡的。他犹豫了下，拿了出来。圆孔外那一圈向外辐射的花纹，他已摩挲过无数遍，甚至能在心里描摹出它们的形状和大小。
他和丁希望心照不宣地很少谈论这枚“橄榄”，就像越是在乎什么，越是想方设法去回避什么一样。
在花海的花人族曾见过它，在雪乡的精灵族也见过它。携带它的是这个世界传说中的摘花人——两个神秘的大人。
而穆一阳和丁希望自己，也正沿着那两个神秘人很久之前的踪迹，一路向北而去了。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对未知的东西，穆一阳担心的，实在比丁希望多得多。
接下来三天，他们都行进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原上。他们白天赶路，晚上累了就躺在平原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落不见牛羊。丁希望就每天默念着这首被自己改成了打油诗的词进入梦乡。他的梦里，有了花香，有了牛羊。
平原生长一种淡红色浆果，指头那么大小。他们曾跟花人族学过辨别果实，就尝试着摘下来吃。这些浆果味道不浓郁，但有一股水果的清甜，也很解渴。丁希望特别喜欢，用背包装着，也不管它能存放多长时间。
等到他们走出平原，就能看到越来越隆重的绿色起伏，那里就是北方的树海。
树海，我们来了！穆一阳默默在心里对这片土地说。走了那么远的路，就为了来这里，寻找一个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你说，我们回得去吗？”丁希望问。
“能，一定行！”穆一阳目光坚定。
他们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穆一阳问过这话，只不过那时候回答“是”的，正是丁希望。经过这么长时间，丁希望看起来反而有些动摇了。
树海和想象中不一样。穆一阳想象中的树海，应该和花海一样，住着树人，既安静又热闹。而眼前的树海，就真的只是树的海洋。除了蓊蓊郁郁的高大林木，并不见树人的踪影。
难道他们走错了方向，这里并不是树海？但这里明显就是树海。出了冰冻沼泽，沿着平原往北走三天，就是树海的地界。他们一路沿着正北方向走来，是不会弄错的。
这里别说看不到树人的踪迹，就连其他生物也没见着。没有动物，听不见鸟鸣，整个树海没有一点生气。雪乡精灵之前说树海在沉睡，但他们并没有描述那是怎样一种沉睡状态。现在穆一阳意识到沉睡的含义，树人可能已经死去，树海正在森林化，它会变得越来越像个原始森林。
从进入树海起，他们就觉得它看起来怪吓人的。就算看不到什么，似乎也能感觉到有什么力量，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让他们头一回有了后背发凉的异样感觉。也许只是他们的想象吧，但这感觉足以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他们是来寻找摘花人线索的，可眼前的树海却死气沉沉，颇让人失望。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找到些什么。树海已经掩盖了摘花人曾经有过的活动，如果那些活动真的存在过，踪迹恐怕也早断掉了。
就在这时，丁希望听到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就像有小动物在跑来跑去。在这幽静的树林里，一点点响动，也会被放大到最大声的程度，何况声音已越聚越多。他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的来源。一些枝丫也故意伸过来，想袢倒他们，或者拉扯他们的衣服，让他们举步维艰。
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神里都有些复杂的东西，就好像期待已久的精彩剧集即将上演了，演员却还没出现。而他们自己呢，身在此处，就既是观众，又是演员。
那么一小会的紧张感过后，丁希望反而坦然了，他觉得树海开始行动了。
这让他兴奋起来，他拉紧穆一阳的胳膊，小声说了句：“该来的总会来。”
“我们什么都没有，就两条命，没什么可怕的！”穆一阳握紧手头里的“橄榄”，自从进入树海，他一直握着它。
树枝围拢来，就像在偷听他们讲话，这时候反而心虚一样，噼里啪啦分开了，离他们远了些。过了一会，又靠近来。
穆一阳用手揪住一根靠得最近的树枝，又挠了挠树干，那树浑身的叶子都抖动起来，像在哈哈大笑，如果你觉得树会笑的话。那神态就像被人抚摸了脑袋的小狗，呼哧呼哧伸出舌头来示好。
“好大树，告诉我这里的秘密！”穆一阳说。
周围安静了一小会，过了会儿，哗啦哗啦的声音响起，在丁希望看来，也许是树们在交头接耳，认真商量着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一个尖细的声音问，它的来源正是穆一阳抓着树枝的那棵树，“我们不出卖树海的秘密。”
“树海真的有秘密？”
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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