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黄不是猫,它只是条狗。
但是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强调“阿黄”的这个猫狗有别,在这里先给你们留个悬念,等等到了后面再谈。
叫“阿黄”的猫猫狗狗有很多,不算程度的话,其普及度就不亚于人类界的“老王”“大李”。
不过阿黄就对自己这个名字很满足,从狗头到狗尾,从狗身到狗心,可以说是毛孔中的每个细胞中都充斥着对于这个名字的认可。
自打他有记忆这种东西以来,只要一听到叫唤“阿黄”的,或是耳朵捕捉到点相似的音节,他的尾巴就会不由自主地像是安了电动马达一样旋转个不停,分泌多巴胺的腺体就像不要钱似的给他充电给力,让他能一股兴奋劲儿地各种滚地皮露肚脐,然后在不知疲倦的混了一阵子之后又重归平静。
“阿黄”
有人会这样喊他。
这就跟人在喊人的名字时是一个道理,人之所以有了名字才能区别于他人——要不那些个版权人士争抢着强调“解释权归作者所有”是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不要泯然于众人?不署名不留印,谁知道写东西的人里谁是谁?
这对于阿黄来说也是一样。
名字代表个体,名字代表一切,这是他用一颗狗脑子悟透的真理,也是别的小动物们对这个奇葩不解的地方。
“狗就是狗,还要别的名字干嘛?”
“是呀,在人的耳朵里,狗叫狗不就是汪汪两声三声的吠吗?”
这就要说到阿黄的经历了。
他原本就是只普通的小土狗,是大城市里边人们经常会遇到的那种被叫“野狗”的小可怜。他生在农村的一户人家,刚被狗妈妈下下来的时候连眼睛都还睁不开,狗妈妈的这胎崽子也多,农户家里能养的也有限。于是乎这窝小狗崽子就都被拖到大城市的街边贱卖。
半卖半送的过程中,还迷糊着想找奶喝的阿黄就被一个路过的小姑娘给相中了。
“你就叫阿黄了,”小姑娘抱着刚出生的小崽子不撒手,“因为你是黄色的毛毛嘛”
小姑娘的手温度冷暖适中,很合小狗崽子的胃口。
更奇迹的是,在小姑娘“阿黄”的那声呼唤之后,居然奇迹般地就打通了狗脑袋里的任督二脉。他成了一只会思考的狗,至少比起一般的狗子,阿黄要更加敏锐警觉。
然后他就被抛弃了。
抛弃的原因跟最前边讲到的“阿黄”也有点联系,所以这个缘由我们也得摆在后头再说。
他一条狗生活的路是有点坎坷了,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弯折过自己的原则。
比如名字。
在路上溜达的时候,经常有那么些个不识好歹的熊孩子会对他“狗玩意儿”“啊喂喂”的瞎叫唤。可惜我们阿黄是谁?一条有名字的狗,一个有身份有教养的生物,从来不会理会一切不礼遇不和谐的行为。他辨别得出人们对于自己不同的每一句称呼里都包含有怎样千回百转的心思,也凭的出自己动物的直觉来感受那些一言不发的家伙到底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是好的,他就接受;如果并非善意,他就赶紧逃走。
哪怕你手里有食物他也不会屈服。
所以他具体的不满表达方式就是甩个响鼻、拧个尾巴的响儿,然后用屁股对着声源地,然后“唔唔”两声算是不懈,最后继续该干啥干啥,做一条自由自在的小狗。
2、
阿黄见过很多同类。有的狗有主人养,给供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玩具;有的狗就要跟他一样四处流浪,找食的时候跟其他的动物打架,夏天带着臭,冬天带着脏,就连想圈块地皮给自己安个小家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爪子够不够尖亮。
阿黄的狗脑袋虽然赛不上人脑袋精明,但也算得上是一棵会思考的芦苇,一个会感恩的堂吉诃德。
距离他走出那个家门已经有120多天了。
这天的阿黄照旧走在苍茫的大街上。
天气很好,万里无云,风和日丽,还是开春的时节,阿黄在有限的生命里感受到,能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冻死的可能了。
耳边的风声已经不再尖锐,还带着点初春的潮湿。垂下的圆润耳朵不由自主地扇了几下,一只绿色的蜻蜓就这样离开了他的身边。
阿黄现在待着的小镇是当初那个城市的附属地区,面积不大也不小,但是管的比较宽泛,对于没有凶恶属性的流浪犬有着格外开恩的一面。
所以很多被在城市抛弃的宠物最终都会选择来这里安家,如果有对的上眼的好人家的话还能得到一个安稳的庇护所。
阿黄曾经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可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大多数的人收养动物就跟收养小孩一样挑剔,希望天资聪颖,希望容姿端丽,希望有手有脚身体健康,希望飞黄腾达还能听话。
所以要真能被人二次收养的动物怎么能有残缺呢?
阿黄的一只眼睛是瞎的。
被猫给挠瞎的。伤口的周围还带了一圈黑糊糊的印子,那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尽管恢复的很好,可是到底是把好端端的一只毛绒绒给整成了一只老大哥。
阿黄才刚满1岁的鲜嫩肉垫无人问津,就这么直接了当地踏进了嫩绿的草丛里,掌纹里细细的缝隙里,扣着些碎沙。
就快了吧。
这是路边的绿地,阿黄向这里望去,只要再往深处走,经历阿黄全速奔跑的三个周期,就能回到他曾经的那个家。
“唔……”
不怀好意的气息正在靠近。
“咔嚓”
来人的脚步沉稳而又自信,就连会惊动到阿黄的树枝被踩断了也毫不避讳。
对这个味道,阿黄并不陌生。
前面也说过,这个小镇并不排斥流浪狗的出现。这在为大量走投无路的流浪狗提供出路的同时,也为一种特殊职业的投机人员提供了大把赚钱的机会。
狗肉贩子。
同类腥臭的味道缠绕着这类人,只要是狗都会闻见。开始的时候,这伙人都会用肉包子来药狗。后来剩下来的狗变精明了,他们就开始放药箭来杀狗。
阿黄前面好几次都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后来也还是被一个小孩子给救了命。
只不过物是人非,阿黄情愿之前自己没有被救。
“之前让你给跑了,这回可没人来救你!”
这时,邪恶的弓箭已经搭在弦上,罪恶的药箭就要刺入阿黄的身体。
“嗷!”
下了决意的,可不止有狗肉贩子一人。
只见阿黄狰狞着血红的眼睛,转身扑去。
他快的就像一支笔直的药箭,牢牢的咬在了身后男人肚子上,“啊!”惨叫中,药箭被射进了阿黄的身体,鲜血混合着唾液流下了腮边。阿黄此刻知道,自己成功了。
这个男人已经被染上了狂犬病,阿黄每天同疯狗们撕咬的结果在此时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没救了!
阿黄的幸福狗生已经没有了,但是他此刻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3、
阿黄是条黄色的土狗,根据大众的价值观来说,土就等于平凡。
所以平凡的他又怎么挣得过带有血统证明的加菲“阿黄”呢?
加菲刚来的时候,阿黄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但是随着主人家一天天转移的关注,还有他看见自己愈加寒碜、直至空空如也的狗盆后,阿黄明白自己已经不再是主人家的宠物了。
眼睛上的伤,也是被加菲给抓的。
小姑娘在主人父母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和加菲玩的很好,也逐渐地忘记了阿黄的存在。直到有天小姑娘把加菲叫作“阿黄”后,他就离开了这个家。
反正他被自己的母亲抛弃过,那这次就轮到他阿黄来主动抛弃主人,这就是阿黄坚持的狗生尊严。
这就是最初问题的答案。
简单吗?
然后就是第二个。其实阿黄在小镇的时候,曾经遇到过愿意收养他的人家,区区一道小缝的伤口还不足以让新的主人家厌弃他,可是在那之前,狗肉贩子就已经盯上了身强体壮的阿黄。
阿黄希望有主人来带它,但是他不希望被人给“狗带”,更不希望自己的新家会被狗带,所以他袭击过狗肉贩子,但是没有治标治本。
结果,恼羞成怒的狗肉贩子集结了小弟放火烧掉了阿黄的新主人家,连带着可爱的小狗木屋也灰飞烟灭,阿黄的脸上也多了火烧的伤疤。
“狗带”=go die。
所以阿黄决定让罪犯去“狗带”。
狗要杀人的最高境界,那就是狂犬病,也叫“恐水症”。
阿黄并不懂这些学术词语,他只知道,当自己听到水声的时候,给予敌人的最后一击就是胜利。
阿黄可是比猫还要聪明的动物,他的大脑皮层有5.3亿个神经细胞,是猫的两倍有余。所以他能作出退让的选择。
但是跟人脑的160亿个神经细胞相比,阿黄的脑子还差了点。
所以他选择了愚蠢的复仇。
还小的时候,阿黄以为自己会是一只幸福小狗,然后他被主人家单方面遗忘,于是愤然出走;
第二次的主人很好,可惜和他的命数相克,反倒害了人家无家可归,所以他只能主动出击;
第三次,就让阿黄认为的第三次吧,他把病毒扩散给了别人,然后留下自己的一身狗肉随人领取,后果由人自负;
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下辈子他能有个幸福的生活吗?
阿黄这辈子的愿望,能在下辈子实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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