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马贵和伙计春明都是马家庄人,他们的生意就是守着进村必经的那个三岔路口为过往车辆补胎。一早生意清淡,马老板有点焦躁,于是他给伙计春明布置了任务,把他打发出去了,他想一个人抽颗烟静一静。
正当他坐在门前那个东风大卡车的破轮胎上抽烟打盹的时候,一辆救护车闪着顶灯呜呜地驶来,凄厉的叫声在他门口戛然而止。
“快快快,师傅,帮忙打打气。”救护车司机小韩打开车门向马贵喊道,“右后轮漏气了,还赶着去救人呢”。
“莫急莫急,我这就帮你看看。”马贵嘴上应着,心里暗暗得意,这么快就有成果了,春明这小鬼做事还是挺机灵的,有前途。
马贵在救护车右后胎位置慢条斯理地摸索了半天,“哟,你看你看,这里扎到颗钉子”,他指给小韩看。“还在撒气呢,你听听,咝咝的------”
“能不能先给打足气,让我先去拉病人,回头我再来补胎”年轻的司机小韩焦急万分。
“那可不成,你这钉子扎得太深了,就算能撑到你接上病人,到时病人还没赶到医院,轮胎气全撒完了咋办?那我不成害了一条人命”马贵说得很诚恳,也很郑重其事。
“这------”小韩还想说什么,但是救护车上下来的一位沉稳的中年救护人员制止了他, “那就请你以最快速度帮我们补胎吧”,救护人员冲马贵说,“帮我们赶一赶。”
马贵笑了,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春明这小子还没有回来,要我亲自动手补胎,也就赚个补胎钱,有点亏呀。马贵其实应该叫马鬼才对,鬼点子就是多,他一边拿出千斤顶卸轮胎,一边又有了新主意。
“哎呀,司机师傅你过来看看,这个钉头扎的位置不对,靠边侧,这可是轮胎最薄弱的地方,就算帮你补好了,也是很危险的,必须换轮胎了”马贵拉着司机小韩很严肃地说道,“这样吧,我打电话让我伙计去马家庄仓库拿一条新胎,很快的。”
“你这是在杀猪呢,扎根钉子要换轮胎?”小韩急得青筋暴起,“你是不是看这里就你一家补胎店就杀我们猪呀”
“这位年轻人,怎么讲话这么冲呀,我还不是为你们好呀,我这可是在救命呀。如果你不换也行,随你便喽,你换个胎,时间还更省,病人还来得及救”马贵不慌不忙,对着年轻的司机一副不亢不卑又晓之以理的样子。
“换就换吧”这次又是车上的中年救护人员出来打圆场。“可是你这儿又没有轮胎,我们还要等好久,这儿到马家庄还有好几里地呢,来回一折腾再换轮胎,肯定得误事儿呀”
马贵又笑了,“莫急,我打个电话给我伙计,他骑电驴子跑一趟就成,先说好啊,同样型号的朝阳牌轮胎,市场价350,我这儿算你300。”
“这么贵”小韩又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朝阳轮胎不都是300嘛,你这儿肯定没发票吧?” 可是他很快不作声了,因为那名中年救护人员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计较了。
马贵知道自己取得了谈判成功,他对自己步步为营的计划很满意,仿佛看到钞票正在一步一步向他的荷包里走来。
马贵拿起手机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于是他只好拿起一旁的充电器给手机充电,一边充满歉意地向小韩示意。小韩急了,“用我的手机打吧”小韩掏出手机递给马贵,可马贵并没有接,他还是一脸歉意,“我可记不得号码,手机号码都存在我手机里呢。”马老板看到年轻司机焦灼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舒坦。
小韩急得直跺脚,就在这当儿小韩的手机响了,“喂,啥时到?我也说不准呀,爆胎啦…….什么,人不行了?什么什么……”站在一旁的马老板听到小韩听筒的另一头嘈杂不堪,似乎有人在电话那头放声大哭,还夹杂着叫骂声。挂了电话小韩顿时懵了。“这不能怪我吧,这肯定不能怪我吧。”
“怎么啦?”那名中年救护人员也听到了什么“人已经过去了?”他急切地问,不再像刚才那么沉稳。
“嗯,就是刚刚”小韩说“家属在骂我们怎么这么磨叽,这可不能怪我们吧”他理直气不壮地嘀咕。
这时马贵充上电源的手机也响了,是春明打来的。
“贵哥,你咋不接电话呢?你爹早上下地的时候摔了一跤,嫂子打你电话打不通,后来打我手机,可我打你你也不接……我往回赶着呢,可电驴前后两个轮胎都被咱自个儿放的钉扎破了。嫂子叫了救护车,可救护车半天不来,你爹人刚刚过去了,贵哥,你得挺住呀,咱一定要投诉110救护车,不能放过他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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