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长在这江南的小城,小城不大,却也是个重要的通商口岸,南来北往的商客无数,各种美食混杂。这小小的城却也能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幼时常看外婆捧着一个土黄色的小缸子,不大。像孩子踢的足球一般,用一个筛子把米洗净,倒入。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然发酵,变成了香甜的米酒。它有酒的甜却无酒的辣,说来也怪,自小喝米酒的孩子,长大了仍是无法接受单纯的酒,它的辛辣刺激对于我,仍旧无法下咽的。大约米酒不是酒,而是甜酿。米酒虽甜,喝的多也是会醉的。人类的思想创造力是无限的,在饮食上则更甚。不知是哪位先人所发明的,用熟透了的相思豆与米酒相互融合。
红豆又名相思豆,煮熟了是可以食用的,单食不过是开水加了些淡淡的豆味,配以熟透了的豆子勉强可以果腹,却在这小城与米酒相融合,无味的豆子配以香甜的米酒,在夏天熟透了豆子外面个个都破了皮,却又不会散,里面看起来沙沙地,放在冰凉的米酒中,吃到嘴里异常的绵绸,而那清甜的白白的米酒,则在口腔里伴随左右。可能是那个时候的我对它的狂爱,喝起来这个来不受节制,后来大人们规定一天最多喝两碗,不然就没得喝了,我也只能默默地等待着那个规定的时间,屁颠屁颠地跟在奶奶后面,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碗,都不敢大口大口的喝,小心地嘬,慢慢地喝上两碗,然后舔舔碗(奶奶每次做的都很甜)。每次奶奶看到我的样子都会咯咯地笑,然后在用瓷白的大勺子瓦上半碗,于是乎,我就又多出半碗来,心里总是高兴的。
这只是夏天的吃法,冬天的则不一样,冬天冷啊,虽是江南的冬风不比北方的凛冽却夹杂着江边独有的阴湿,吹起来真是一刻也饶不得人。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不出来。可呆的时间久了,被子里的余温也会一点点的消失,最终仍是拔凉拔凉的。那时最喜围在奶奶家的炉灶旁,看那木块在灶火里自由的跳动,偶尔轻挑地啪得一声响,窜的多高。那红色的火焰引得人向往。黑色的大灶早已被火焰燃烧的炙热,里面的红豆早已熟透漂浮在水上,这个时候,加上一些水籽(类似于北方的小汤圆,里面没有馅,颜色为白色。)等到水籽浮起来,像一个个圆滚滚的球,加入些淀粉勾芡,使其黏稠,加上一些糖再拌上一些米酒(时间不能太长,否则米酒会酸。)还可加入一些红枣等随你心意的食物,来人一人喝上一碗,到现在我都能想起那勺子从碗边轻轻刮过地声音。食物从外向里进入,温暖从内向外蔓延。走到哪,都是暖和的。
上大学以及毕业后,我曾游走于其他的各个城市,却鲜少有发现此类的美食,哪怕只是周边的乡镇,味道都差距很大。毕竟在异乡久了,哪怕不能回归故里,若是能让五脏庙暂时寻得些家乡的风味,也能让人觉得多了些气定神闲,走到哪都是满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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