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要启动了,我撑着头看着窗外的车轨一点一点向后移,又一次踏上了一个人的旅途。
赶往我喜欢一个人“溜”出去由来已久,这次要到达的目的地离家130公里,不远,最多两小时。事实上,从长大后不论是坐火车还是飞机我都不愿意有熟人坐在我边上,因为或多或少都得照顾或被照顾,不能听着歌看看窗外。
动车开过了隧道,再向前一点平原就要被山地取代。车窗外的风景,驶向的又是一个未知的地方。我把桌板放下来,打开本子,想写点东西。
旅行对我来说是从一个原点赶到世界各地然后驻足停留片刻,再赶回来,而它带来的惊喜往往就在赶往与停留间。当我仔细回忆从小到大的旅程时,才发现我一直喜欢的好似不是目的地而是赶往的路上……
小时候出远门是从镇到市的距离。
凌晨五点奶奶就要把我拉起来,她喜欢去赶第一班车。那时没有现在满街通亮的灯,需要打着手电筒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一直走到公社的车站,老一辈的人改不了口还是喜欢喊公社。到车站时天还很晦暗,车来的慢我们要等上很久,我是不喜欢走路的,所以老待在奶奶的背篓里,就算到了车站,奶奶把背篓放下来,我也不愿出来,那背篓像一个安静的庇佑所,我只想享受一点自己的舒适。
但每次车到了,我一定不要奶奶背着,要自己上车,去跨那个特别高的梯子,应该说是用爬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自己说“已经上了车”。奶奶找着座,把我带到边上坐着,那时我会变的格外安静,一直望着车窗外,老认为窗外的村庄、牛羊、草木是为我一个人在演绎,我不能轻易辜负,汽车开的慢,我总能看得清沿途风景,等我看完再转过身,奶奶也靠着椅子睡着了。
赶往后来长大了些也离开了镇子,要到的地方更远便开始坐火车。
最难忘的一次路途是和妈妈一起的,过年的空当,四处都订不到票,只有最慢的一趟火车还有坐票。妈妈带着包把我领到狭小的座位上,头顶就是卧铺,虽然是冬天,可火车上人挤着人,热的衣服贴满了汗,整个火车是个加长版公车。车上也密不透风,唯一一点空气是从车厢中的排气扇吹进来的,我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妈妈坐在我对面也是同样的境遇。
我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风景,甚至连站起来都困难,那段本来5个小时的车程硬是煎熬了8个小时,从那以后再也不愿意过年的时间坐绿皮火车了。
初中时,要到达的目的地再远一点,就变成了坐飞机。
我第一次看到日出是在云上,高中毕业的旅行,那一次坐飞机没人陪我,也是我独自赶往的开始。本来是晚上9点的班机延机到凌晨2点,我在休息区睡了过去,等到登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带头枕。6个小时里程,左动右动也睡不着,想坐起来看书,又怕打扰身旁睡觉的人。飞机的舷窗外没有风景只有灰暗的云,我坐着发呆,几次想尝试休息也未能成功。瞪着两只眼只想加紧落地,等扛到凌晨5点的时候我看着不远处的太阳露了出来,日光一点点的照在云层中,云就在近处从浅黄变成了浓烈的橙色,伸手就能摸得到一样,我的睡意一下没了,云上的日出让我太过惊异,只是心绪搅动半天只能想到小学课本那句“东边出现了鱼肚白”,随后开始我嘲笑自己和写出这句话的人,是这般词穷。要是那个人静距离见到过太阳光从高处向下一层一层穿透带来的日出。这句话许是不会拿出来,因为太苍白!那天飞机上的人都在睡觉,便错失了这样的壮景。
赶往从那之后我的旅途不敢偷懒,怕睡了过去,会错过不少。
自从赶往成了我一个人的常态,无论是哪一种交通工具,在买票时的我总会选靠窗的位置,似乎只有如此才能够感受自己独有的世界,远离纷杂。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不必刻意友好,可以听着歌静思冥想慢慢回忆。
我前往过很多个终点,在岁月流逝中从两个人坐车到一个人,我想这应该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经历,但不论如何都别辜负窗外好风景,因为从远方赶来不易,这样才能不虚此行。
动车是要比汽车快很多,风景没来及细看就消失在眼前,这一路已错过好多,我得合上笔,关上本子,看看窗外了,希望我赶往的路途还有惊喜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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