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你整整一个青春

其实早就想写这个故事了，可是那时候强子说还是算了吧，万一你哪天出名了，这个故事被她看见了多不好，强子说他不想让她为难。后来，又因为强子的突然离开，我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把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里，就连最喜欢的故事我也拿不起笔来写。再后来，也就是今天，我提着强子最喜欢的酒去看他。我坐在强子面前，对他说：强子，我来看你了。是不是觉得我太怂了，这么久才敢来你这儿。其实我觉得你比我更怂。你丫的，为了一个女人他妈的连命都不要了。全天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老娘可是喜欢你整整十二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从了我呢？你看现在，你还不是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躺在这儿。

【一】

2004年，强子遇到了这辈子最深爱的女孩，季若溪。他说打从第一眼看到若溪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都变亮了，他觉得这个女孩简直就是上帝派来自己身边的天使。

我鄙视地白了他一眼，说，就你这个好色的傻大个明明就是见色起意，哪来什么一见钟情。

那时候，若溪在樱蓝高中真的是个传奇女子。她作为新生，刚来到樱蓝就在男生中掀起了一股狂热的追求潮流。不管是同为新生的男孩子还是高二高三的学长们，无一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强子就是这凡夫俗子中的一个。

只不过强子的爱谁都比不上，谁也不敢去比。

开学第一天，若溪站在讲台前面作自我介绍，她的声音特别好听，糯糯的，干净纯粹的。

若溪说：“大家好，我叫季若溪。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

话音刚落，坐在教室最后的强子就大叫了一句说：“你真好看！”

我想就是从那一刻起，自己开始注意强子了吧。

后来，我跟强子聊起这件事，他满脸的骄傲说：“喜欢就上是我程强一贯的作风。”

嗯，老娘就是看上你这股汉子劲，哪怕你也从未看我一眼。

“若溪，我觉得你的名字真好听。你爸妈肯定很有文化。哪像我爸啊，整个一俗人，取什么强字嘛！”

“若溪，你的眼睛真美啊，又大又亮的。”

“你看人家若溪多聪明，这次考试又是全年级第一。”

以后，强子不管说什么，不管和谁说话，嘴里唯一不变的就是一定会带着若溪两个字。

他每一次叫若溪这个名字的时候，我都会下意识地挺起背，就像他是在叫我一样。

忘了说，我也叫若溪，只不过我不是季若溪，我是李若溪。

很郁闷吧，明明都是若溪，为什么她就可以过得那么好，她就能被人群环绕呢？

强子说，其实你不懂若溪，她一个人挺辛苦的，她是个让人想要疼爱的女孩。

听到他这么讲，我更加郁闷了。难道我不是一个人吗？我不也是下雨天一个人撑伞生病时一个人去医院吗？难道我就不值得被人疼爱了吗？

可是我从来也没有让强子回答这些问题，从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该习惯那种被忽视被伤害的感觉了。

我是这样的可怜人，而强子同样也是这样可怜的人。

高三那年，强子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去国外念书了。那时候我们已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了，有时他也会带我去他们的六人帮，若溪也在的六人帮。是的，那时候强子和若溪也是很好的朋友了。

我知道强子要去国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若溪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自己，也是因为若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不管是哪个原因，都是季若溪的原因。

虽然强子说是因为自己老爸嫌国内读书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国开开眼界。

我挂掉电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早已和我爸离婚的女人，让她给我一笔钱，能让我去国外念书生活的钱。那女人因为傍了个大款，然后特别阔绰地给我开了一张支票。

我拿着钱，拖着行李找到强子，我说：“强子，我要跟你走。

强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李若溪，你发疯啦？”

我大步走着，然后回过头，“还不快跟上。就你这只认识26个英文字母的人没有我还不得被拐去非洲做奴隶啦？”

后来，强子说：“李若溪，你丫真是个倔驴。当初死吵着要跟我一起出国。妈的，老子当时想你爸妈要是告我拐卖妇女咋整啊？”

我一口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说：“老娘当时还是个如花少女好嘛！什么叫妇女啊？”

其实，我也挺佩服当初的那个自己的。我总觉得为了爱不顾一切的样子真他妈的酷。哪怕这个男人从来也没有给过我一个承诺，他从来也没有想要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二】

我一直以为吧，时间这个东西有种很神奇的力量，它能融化坚冰，能让两个本打算一辈子不讲话的两个人临终前也可以握手言和。可是到了我和强子这里，时间管个屁用。

我花了五年时间陪在强子身边，我照顾他的起居，他不开心的时候我会陪他喝酒，他想若溪了，我就以同学的身份给若溪打远洋电话。

可是到最后，强子的心里住着的依然还是若溪，季若溪。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见强子在整理行李，他看到我了就说：“小溪，赶快去理理，我们回国吧。”

坐在飞机上，我问强子：“不是说再也不回去了吗？”

他回答说：“湮城可是我真正的家。我就算死了也要回去的。”

我知道强子这次的理由还是离不开若溪。就在昨晚我听见他和他们高中时的六人帮中的一个男人视频通话了，那个男人说：“强子，哥们儿要结婚了。你赶紧死回来。对了，别说哥们儿不帮你，若溪那丫头还单着。你啊，自己看着办吧。”

不过这一次我依然和五年前一样，没有戳穿强子的谎言。

你爱她，而我爱你。你可以爱着她一辈子，而我亦可以爱你一生一世。

那天下了飞机，强子就给我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而那一次，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我每天抱着手机，生怕错过了他的电话和短讯。

结果就是每一次的来电显示都不是程强这两个字。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强子找到我，带着满身的酒气，他通红着眼对我说：“小溪，她要结婚了。”

我扶着强子进了自己的单身公寓，他嘴里一直重复着“她要结婚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哭了出来，把这些年来憋着的眼泪全部发泄了出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强子那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我的回答是我们做爱了。只不过他把我当成了季若溪。

你是不是又想说，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我的回答是，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在国外的那五年，强子经常喝醉过，可是我每次都会和他保持距离。可是这一次，我他妈的魔怔了。

第二天早上，强子清醒了，他看着我，问我：“小溪，我们？”

我诡笑地望着他，说：“你猜啊？”

“啊？”

我扑哧一笑，假装阴谋得逞的样子，说：“骗你的。看你这怂样。

强子立马舒了口气，说：“这不是怂不怂的问题。你可是我兄弟，再说你这么好的女人总不能被我给践踏了吧。那我不就成混蛋啦。”

我狠狠地向他丢了一个抱枕，“你他妈就是个混蛋！你全家都是混蛋！”

强子穿好衣服，笑嘻嘻地说：“对对对，我的姑奶奶。混蛋要去上班了，不然我们家那老混蛋又得批我了。”

“强子”，我叫住他，说，若溪什么时候结婚？”

他停住脚步，脸上的表情就像便秘一样，然后说：“下个月。”

强子离开了我的公寓，后来再也没来过了。

若溪婚礼的前一天，我去了强子的公司。他一脸惊讶地问我怎么来了。

我环顾四周，嬉皮笑脸地说：“要不我嫁给你吧。做少奶奶的感觉肯定特别好，这么大一公司，我以后不愁吃穿了。”

强子指了指我的脑袋，说：“去去去。快说，来找我干嘛？”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参加若溪的婚礼。

“你去干嘛？”

我把强子从上往下看了一遍，说：“我还不是怕你到时候喝醉酒砸了人家的场子，那多丢脸啊！”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强子坐了下来，架着二郎腿说。

“我管你呢，明天准时来接我。”说完我就走了，不等强子回答。

第二天，强子还是来接我了。他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说：“我去，李若溪，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啊？太女人了吧？”

我把包往他胸口狠狠一砸，吼他：“老娘本来就是个女人好嘛！货真价实！”

的确，那天的我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我穿了一件乳白色的礼服裙，而在此之前，我穿的都是破洞牛仔裤加T恤。

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想要在若溪的婚礼上为强子准备一个惊喜。而对强子来说究竟是惊还是喜，我却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三】

不得不说穿上婚纱的季若溪美得像是天使，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强子能够爱她爱了那么久。这样一个美得不带半点瑕疵的女人换做我也是会心动的。

我挽着强子的手，进了化妆间。若溪站了起来，然后我们望着彼此，心照不宣。

我在想，婚礼赶紧开始吧，让强子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幸福地走进婚姻殿堂，那他就该死心了吧。

我忽然觉得自己特他妈狠毒。

就在婚礼开始前，若溪接了个电话，然后她的脸上出现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要出去一下。我表姐来了。”若溪说。

然后大家拉住她，说：“别去了，万一，”大家没有把话挑明，我也不请清楚为什么他们不让若溪去见自己的亲表姐。

可是，最后若溪还是去了。

我在想，如果不是若溪执意要去见她的表姐，大家是不是就已经过上自己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若溪提着婚纱，在前面走着，强子穿着黑色西服在后面跟着，我穿着从未尝试过的乳白色礼服小步走在最后面。

若是旁人看到，肯定会觉得我们三个人很有趣吧。

我这样想着，然后听到汽车急刹的刺耳声。

那一刹，我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了。我看着强子被抛出了很远，像抛出了一生中所有的爱恋悲欢，离合聚散，我清晰又准确地看见了他的那副身体划了一道并不优美的弧线，然后消失在了这个苍白的人世间。

我看见若溪紧紧抱住强子，强子用最后仅存的力气对她说我爱你；我听见若溪表姐声嘶力竭地要若溪去死；我看见大家蜂拥而至，围在这个为了爱失去了生命的男人身边。

我就那么远远地望着他们。

【四】

“你是小溪吧？我听强子提过你。”

“若溪，我这次找你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好的，我能帮上的就一定会帮你的。”

“是这样，我怀了强子的孩子。”

“强子知道了吗？”

“我还没告诉他。你也知道，一直以来，强子爱的人都是你。我不想让他有负担。”

“小溪，你是个好女人。你值得被强子疼爱的。”

“我想在你的婚礼上向强子求婚。你能帮我吗？”

“当然可以。我也希望强子能够幸福。”

强子，你这个没福气的家伙，这世上也只有我对你这么好了。可是你怎么就这么倔呢？你看，现在，你连命都没了吧？你个该死的大混蛋，居然这么狠心地就走了。

对了，老娘给你们程家留了后了，我给他取了名字再送回你们家的，叫程夕。本来想叫程溪的，可是那也太女孩子了，你爸那老古董肯定会不开心的。

你问我啊，我现在不要太潇洒。我在丽江开了家清吧，每天抱着把吉他唱民谣。他妈的，每次唱着唱着就哭了。这真不像我李若溪的风格。可是，谁让老娘那么想你呢？唱歌想，吃饭想，睡觉也在想。

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这个臭不要脸的明明说要写你和她的故事的，到头来全他妈废话连篇地写我想对你说的话。

可是啊，你和她的故事中我只不过是个跑龙套的，哪里写得出来你狂热的爱呢？而对于你，我才是最深有体会刻骨铭心的那个人。

要知道，我可爱了你整整一个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