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与端午 记录与遐思

作者: 北小介 | 来源:发表于2022-06-05 09:56 被阅读0次

                     

    海滨仲夏夜,多么浪漫;五月称恶月,多么恐怖。

    端阳追思仙人,些许沉重;假期放荡形骸,痛快淋漓。

    端午只道安康,屈原含笑九泉;端午可说快乐,今人与时俱进。

    仲夏,天气热起来了;端午,龙舟水降下来了。被疫情折磨了一个春天的人们,也如“五毒”般的蛇虫,蠢蠢欲动。在野外撒个欢,在网上吵个架,在路边吃个串,在海边唱个歌,人们的心头,和五月初五的天气一样,潮湿燥热,不冰爽一把,不热辣一下,怎能驱身子里的“五毒”呢?

    如今的端午,和往昔相比,太热闹了;如今的仲夏,和往昔的相比,太喧腾了。

    记录当下,回顾往昔,咂摸出那么点滋味。

    端午节是少不了粽子的,这个端午,亲朋好友送了我十多个粽子。我是喜欢吃粽子的,广东本地的粽子尤其好吃。

    糯米、绿豆、红豆、五花肉、咸蛋黄,这是广东粽子的基本配料。但各家的粽子有各家的味道,一些独特配料的加入,能起到画龙点睛的效果。几粒小虾米,顿时添了几许鲜味;几缕瑶柱丝,不但增鲜,而且有独特口感;香菇与黑松露,低配版与高配版,都能让粽子呈现出独特的香气。

    当然,无论配料怎么放,粽子好吃与否的关键在于咸度和火候。粽子不宜太淡,太淡则无法激发配料混合后的味道,也不宜太咸,太咸就只有咸味,而少了鲜味。火候也是很关键的,煮粽子一定要煮透,只有透了,糯米才能把配料紧紧地包裹与粘黏,吃起来口感才是一体的,粽子“散”了,配料再好也不好吃。

    吃着广式的咸肉蛋黄粽,我不由地回想起童年时吃的板栗肉粽了,那是一种怎样也忘不掉的味道。

    从记事起,每逢端午都能吃到廖奶奶包的板栗肉粽。廖奶奶是小姑爹的妈妈,小姑爹是小姑的丈夫,因此,廖奶奶是我表兄的奶奶,我也跟着喊奶奶。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声奶奶,老人每年端午都包粽子送给我吃。这板栗肉粽的配料也简单,糯米、板栗、绿豆和五花肉。和广东的粽子不同,廖奶奶的板栗肉粽个头大,一个足有半斤,像一个小枕头,鼓囊囊的。

    廖奶奶的粽子里包的都是一粒粒完整的大板栗,粽子煮得很透,板栗粉粉的,嚼上去有沙沙的口感,我读幼儿园的时候就能一口气吃完一整个粽子。

    每年端午,廖奶奶都很辛苦,很忙碌,她要包很多粽子,自己不吃几个,都是送给亲朋好友,街坊邻居。

    那时煮粽子是用烧蜂窝煤的炉子,上面架着大铁锅,盖上盖子,煮一锅粽子要一个通宵。

    这样煮出来的粽子,粽叶的香气会完全渗透到馅料里,剥开粽子,糯米上润着一层淡绿色,清香扑鼻。

    廖奶奶用来包粽子的粽叶都是新鲜的,一早从菜场买回来的,就连缠粽子的棉线,也是一卷卷崭新的,包出的粽子,一个个都那么精神。

    我老妈常说,廖奶奶是一个很爱干净的老人,她做的东西,吃着放心。确实,印象里,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小姑爹到廖奶奶家玩。廖奶奶满头银发,穿一件灰色的衬衫,虽然都褪色了,但依旧清爽干净。见到我来了,廖奶奶切了一大盆的西瓜让我吃,那个下午,我吃西瓜吃饱了,回到家闻到粽子的香气,想吃也吃不下了。

    廖奶奶的粽子,我从小吃到大,记得我上大学时暑假回家,冰箱里还有廖奶奶送来的粽子。

    再后来,我工作了,很少回家,好多年都没吃上廖奶奶的粽子。

    端午阳气升腾,用艾草、菖蒲、佩兰、仓术等草药煮水洗澡,能驱毒辟邪,我大姨就特别重视这个仪式,每逢端午就煮上一大锅烫烫的黑灰色的草药汤,给家人洗澡。

    球球小的时候,端午前后容易生病,老妈用艾叶煮上一大锅水,给球球泡澡。球球一开始踏进大桶里,叽喳鬼叫,因为水烫,受不了。老妈慢慢兑一些凉水,让球球浸进水里,告诉球球,烫一点的水,才更能激发药效。

    球球渐渐地滑到桶里,舒服地闭着眼,享受着氤氲升腾起的艾草香气。洗完这个澡,球球身上都弥漫着一股艾草的味道。

    老妈在深圳的时候,对球球有诸般的约束,例如端午前不能游泳,水太凉,阳气还没上来,容易感冒。

    今年,老妈远在家乡,球球端午前就迫不及待地下水了。端午这天,泳池里人声鼎沸,游泳教练倒下满满一桶小黄鸭。球球在水里扑腾着,抢到两只,玩了一个下午。

    看到水中举着塑料鸭子得意洋洋的球球,我蓦然间想到了《边城》,想到了天保和傩送,他们兄弟俩可是抓鸭子的好手,端午日,人家可是在水里抓真鸭子,而球球抓的这鸭子,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城市与乡村,现实与历史,归顺与野性,人造与天然,简直是天壤之别。现在的孩子,怕是永远不能进入沈从文笔下的世界了吧。

    人,天性就是和水亲近的,我小的时候,到了夏天,也喜欢往江边跑。

    柳江在柳州绕了一个大大的湾,柳州人都是在柳江水里泡大的。

    夏天,踩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鹅卵石,穿个小裤衩,跌跌撞撞地冲到江边,身子一扑,整个人就入到了江里。

    会不会游没关系,泡泡江水也是惬意得很啊!在柳江游泳,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旁边的阿叔阿婶,各个都是凫水的高手,柳江游个来回都不在话下。但凡有点危险状况,这些高手一个个挺身而出,化险为夷。所以在柳州,走到柳江边,哪里人多就在哪里游吧,错不了。

    我童年时的夏天,都泡在了柳江里。游泳也学会了,只是姿势比较难看,至今依旧如此。

    夕阳染红了天,从江水里爬起来,吃一碗冰凉粉,是夏天里最惬意的事。

    记忆中的夏天,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比如前面提到的“五毒”,在一个孩子眼里,是极其新奇有趣的。

    初中时,我上学的路上都会穿过铁道菜市,在菜市外面的一个档口,总有一个浑身漆黑的壮汉,铺开一副绘制着阴阳五行和五毒图的大塑料布,上面摆着一个铁笼,笼里关着金环蛇和银环蛇,两个大大的玻璃罐,装的是药酒,罐子底部,泡着蛇、蜈蚣、蜥蜴、蝎子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每次走过这个摊,我都会待上一会,想看看壮汉怎么收拾这五毒的。壮汉似乎百毒不侵,我亲眼见到他从一个布口袋里掏出一只蝎子放在手上把玩。

    终于有一次,我路过时有位老者要买蛇胆酒。老者自己拿了一瓶白酒过来,让壮汉给他直接取蛇胆。只见壮汉带着白手套,从笼子里抓出一条银环蛇。掐住七寸,蛇撑开嘴,壮汉拿一把小钳子直接拔掉毒牙,然后把整个蛇头按到酒里。接着掏出一把竹篾做成的刀刮开蛇腹,取出蛇胆投入酒中,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绿色的蛇胆在白酒中缓缓下坠,散出一缕缕墨绿的汁液。

    有了年少时这段经历,我对所谓的“五毒”简直不屑一顾了,现在的孩子,如果和我当年一样看到这些“五毒”,也会兴致勃勃地研究好一会吧。

    仲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端午过了,夏天还在进行着。昨天在路上,看到一串串莲雾挂在枝头,是多么惊叹,惊叹这自然的伟力,惊叹这生命的蓬勃。

    端午些许闲适,仲夏晚风微凉,写几笔,为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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