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镜子

六、七十年代建的房子都小，两居室也只有四五十平方。房子虽小五脏俱全，卧室客厅餐厅一个都不能少，这是这样，厅也就显得分外小些。

那时候大多数人家都喜欢在门厅里装一面大镜子，足有一面墙那么大，因为视线的缘故，狭小的饭厅就显得敞亮了起来。

依稀记得奶奶家装镜子的时候，我还刚上小学，两个工人费劲的抬着镜子辗转在狭小的楼道里，千辛万苦才抬到四层。镜子装起来到简单，两个螺丝钉打进墙里，架上去了事。

镜子装好后，我每天出来进去都要照，由于饭桌正对着镜子，于是吃饭的时候也要照，这时候奶奶总会说，小心吃到鼻子眼里去。

我还经常在镜子前面和奶奶比个，开始的时候还差那么一点点，没过多久就和奶奶一边高了，等我上初中时，就比奶奶高出一大块，怎么也比不过了。

奶奶就恼羞成怒的把我摁矮一块，我也特别配合的蹲着，她这才满意。

很多年以后，我依然能想起当时的场景来，那一刻是镜子留给我最温暖的记忆。

我长大了，她也老了。

年年月月的对着那面镜子吃饭，如果镜子有记忆，不知可否会记得我们。

记得总是这不吃那不吃的挑食小孩，记得总是不厌其烦的往她碗里夹菜的老太太。

记得她的背从挺直变得微微有些弯了，记得她的头发从漆黑变成花白花白的了。

小时候觉得那面镜子很大很大，大得能装下所有的人。

小时候还觉得写字台也很大，其实只是标准的尺寸，很高的天花板，其实也算不上多高，老楼的房子，真的很小。

小的装不下太多的记忆，于是有些就散落在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