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在东北一个小乡村里长大的,虽然出身农村,家里却不用种地。因为她的父亲——我姥爷是那个地方的乡长,家里靠工资吃饭。对于农活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帮助亲戚除除草,摘摘黄瓜上,甚至不夸张的说,她对五谷的认知比我高明不出来多少。
家里兄弟姐妹总共有五个,而母亲最得姥爷的喜爱。“那时候家里穷,难得有油水,你姥爷有次把我单独抱到他办公室,偷偷给了我一整根儿油花花的大麻花吃。”母亲这么说时,脸上洋溢着难得一见傲娇,像是开始回忆起童年时被父母宠在手里的日子。
是啊,如今这样无所不能的母亲,曾经也是父母宠着的宝贝啊。
上完初中后,母亲考到了城市的技术学校,毕业之后分配到了工厂里工作。单位给分了房子,工作也是国家的国有工厂,福利待遇都有保障,可以说那个年代已经是非常好的归宿了。可母亲不止一次的表示遗憾的说,“如果不是我打篮球时摔了一跤得了胸膜炎,身体不行不能继续学习了,我肯定还会上高中。我当时的成绩可好了。”
母亲没有说谎,她当时可是以第一名的好成绩考上了技术学校。还有几年前打算考驾照时,她各科也都是一次通过的。背起题来的认真样子,让我自愧不如。从那之后我就相信了,只要是她想学的,就没有学不会的。
她是个很要强的人。亲戚朋友中,她和我爸的工资最低,她却最能省钱,房子越搬越大,而我从小到大也从不觉得拮据。童年时该有的快乐,她从来没有剥夺。她只是教会了我一个品德,不要浪费,把钱花在值得的地方。
我一直觉得母亲是个无坚不摧,无所不能的人。她笑着说:为母则刚。可能是她一直这样强大,我渐渐忘记她也曾是父亲怀里柔软娇嫩的孩童,仰着小脸跟父母讨糖吃。可自从有了我,她成了那个全世界最坚强的人,所向披靡,无所不能。以至于现在她年岁渐长,而我日渐强大,我想让她脱去铠甲,恢复柔软的肉身都这样艰难。是啊,已经习惯了强大,因为她是个有孩子的女人。
她和我父亲是朋友介绍认识的,父亲家里贫穷,结婚的时候没有房子也没有彩礼,拜了天地领了结婚证就凑到一起过了,结婚的首饰只有一只银戒指。我常戏称,地主家的傻姑娘嫁给了穷小子。
母亲年轻的时候长相漂亮,性格招人喜欢。是个能嫁的很好的人。然而最后却嫁了我父亲。母亲总说自己当时傻,不知道挑挑,稀里糊涂就嫁了。再问,她说那时候觉得初恋就该结婚,不会再找别的了。
我不禁感叹,想到如今的速食爱情。枕边人几个月换一个都是常事,早就没有了那时候的认真与忠诚。
如今母亲已经是50多岁的人了,退了休日子过得随性潇洒。为国家的工厂奉献了一辈子,如今终于可以安度晚年。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背井离乡的唯一的女儿——我。
所以她每年都会跑到我这儿住几次,看看只在梦中向往过的南城春日。她看到我就放心,而我听到她在我身边睡着的均匀的呼吸声,就觉得幸福极了。
愿时间慢慢过,让我们陪伴彼此的时间更长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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