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望着这似曾相识的满天星光,那水田旁杂草树木间漂浮的点点萤火,这是十八岁的我吗?我会想起以前那个村子里的小屁孩就这样望着星光,望着太阳,对于将来一无所知。
多年以后,回忆起过去,我想我会想起十八岁的星光。
现在的我已经20岁了,听着校园广播里的音乐,没有了大一新生的轻松无畏,没有了大二同学的放飞自我,有的可能是略显尴尬的年纪与旧时光。十八岁以后开始变老。我已经变老了,在我从一个无知的小傻子变成了一个开始提问的少年时,我就不再是孩子了,可是这是成长不是吗?以前我听说有本书叫《少年维特之烦恼》,那时候我是不懂的,现在我想当我不再年少,我懂了,很奇怪的东西,承受本身不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吗?我想我们这些年轻人都是习惯于快乐的,但是我们不太会承担什么?责任这种东西是什么?我总是缺乏深刻的体会。
已经是新年了,我重新回到我童年经历的地方,道路发生了变更,树木也新旧交替,那家中庭园里的梧桐树竟然也倒掉了,记忆里的石榴树总是结出大红的果实引来附近莫名小子的觊觎,一不注意便来偷了,可是现在也被租户砍掉了,感觉上应该是一种面目全非,千言万语汇到心头只是无言罢了。
我走着,是的,我走在乡间的水田小道上,我看着远处的旱厕,总是联想起蛆虫与屎尿纵横的景象,我是厌恶的,因此我总是只能在菜园里解决,也算是为菜施肥了吧!映象中小学语文里落花生一文中作者父亲让家人到菜园解决生理问题肥土的事例鼓舞着我,但是也许我只是胆小罢了,不习惯于腐烂的气息,虽然这是家里最近的公厕,而且乡下的厕所也大抵如此,因此我想我是喜欢城里的厕所的,它隐藏起肮脏与腐烂,虽然我们都知道人类都是动物,不可避免的排泄活动,《生命不可承受之轻》里谈论起排泄与圣洁的问题,在我看来,人从来都不与动物对立,人是动物的一部分,或者说人的一小部分是动物。杜拉斯的作品里,我看到这样一句话,他对我说“你是一个女人”,《第二性》里也有这样的说法,可我觉得这并不重要。也许因为我是一个男人哈哈。
我看着这水田里萧索的稻杆,它们终究还是凋零了,也曾绿浪翻滚,亦曾金涛夺目。然而时间已是黄昏,夜晚终究还是来临,夜色下一片茫茫然之间,远处小山竹林里传来风声,脚边水渠里流水寂寥地流动着,这一片衰败颓唐的景象。我抬起头却看见好久不见的满天星火,一转身蹩见远山林木间的幽暗萤火,蹲下身子看见流水映照出天边月,突然感觉久违了,这十八岁的星光璀璨耀眼。
依稀记得高中现代文阅读是我喜欢看的少许的作业内容,但是只是喜欢看故事罢了,我一直觉得故事对于文学是重要的,对于作者这尤为重要,如果没有了故事其实就意味着失去了作家自身的经历,故事从某种意义上代表着回忆,看故事就是在看作者走过的山水风雨,从而形成读者自己的人生体会。在阅读里看到一篇文章追忆张爱玲,沉香一缕追思十年。我不禁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女子的形象,一个自命天才的小女子,她说出名要趁早。很多时候我意识到也许我没有见到,但是我可以想象到,那些风流人物,他们并没有留下影像但是一字一句却显现出一个人的姿态。
静静的田野上有虫鸣,有风声,唯独看不见人影。
我孤独地走着,阡陌纵横,待到小山脚下,我终于明白该回头了,人不能活在过去,十八岁的星光依旧不再了。十八岁之后开始变老。是的,一切都变了。水田里草木枯荣交替,天空上繁星明暗相接,看似是背离,在我们人而言是背叛,其实只是一场别离。不过我们还不愿从梦里醒来。
生命在继承着,发展出全新的东西。我想十八岁的星光很美,但我不会流连。小村子可能会破败兴盛,我可能会颓唐潇洒,但是我会记得那年那夜,那璀璨星光照亮我前行的人生道路,我自然不该回头,亦不必回首,毕竟时光也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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