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光,阳光有些焦灼,好在海风时不时会带来些许凉意。
不知道她从哪里赶过来,总觉得很远。即便很近,我也认定她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因为我们素未谋面,但她却义无反顾地来了,只身一人。
从车站到宾馆的路上,她一直低着头。我绞尽脑汁问了她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大多时候只是轻轻点头或者摇头。她很害羞,但没有脸红的迹象,因为她的皮肤不白,而且长满了青春痘。
她觉得自己长得很丑,我觉得没有那么夸张,不过是长得不好看而已。
于我而言,只要是个女的,我便心满意足了。相对于容颜,我更在乎她的身体。只要能给我带来足够的愉悦,我根本就不会去在乎什么高矮胖瘦。而她,也是为愉悦而来的,大体也不会在乎我的高矮胖瘦。
到房间时,她仍旧把头埋得很低,静若寒蝉地坐在床沿。结束时,她不住地抖动,完全失控了似的,抖了很久。
"你抖得很厉害,没事吧?"我问。
她轻轻摇头,沉默了很久,才喃喃道:"挺畅快呢。"
她的脸上,一丝红晕也没有,这让我有些失落。那样的肤色,加上那些不知羞耻的青春痘,即便有什么红晕,也都被掩盖了。
"你身上有一股刺鼻的狐臭!"我说。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双眼盯着我,认真地问道:"那味道,让你很不适吧!"
"没有不适感,反而觉得刺激,特别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如实说。
"这样啊,你可真是个怪人!"她重新坐到床沿,双脚轻松自在地在床边荡来荡去。
"你也不简单啊!"我说。
"嗯?"她再次把头抬起来。
"我以为你会说点什么,比如‘不要’之类的,或者假装不情愿地反抗几下。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我说。
"我可是特意过来的,又何必忸怩作态呢?本身就很渴望啊,我可不在乎什么爱不爱的,那玩意儿太虚无缥缈。切切实实感受到的愉悦,才显得真实。"她说。
她显得自在了很多,话也多了起来。她四处打量了一下房间,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地面上,怔怔地望着。
"你总这样低着头?"我问。
"嗯!从我意识到自己长得丑的那一刻起,我就这么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可是,又没办法埋进去,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无地置容’吧!"她一本正经地说。
"你大可以把头抬起来,如果别人不想看到你,那他们会转移视线,或者把头低下去!"我试图劝她,不要那样委屈自己。
"那样会吓到人的!"她说。
"会被吓到的,大体是那种神经质的人!"
"吓到神经质的人更不好,毕竟是病人!"
我无言以对,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说:该回去了。我送她上车,冲她招手道别,她坐在车上,头也不抬地向我招了招手。
再次见面,已经是暑假,天气异常炎热。我们在宾馆里吹了一个下午的空调,并度过了短暂的一夜。
"还是有狐臭吗?"夜里,她这么问我。
我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还是感到刺激?"她问。
我仍旧默不作声,仍旧点了点头。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因为你所说的‘刺激’而有所释怀。别人照镜子,看到的是一张让人舒心的脸,我照镜子,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痘。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就是对着镜子,完全看到不自己原本的模样,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重点是:就连轮廓,都没让我感到满意。好在我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狐臭味,否则,铁定会痛不欲生——"她自顾自说了很多。
那晚,她完全没有睡意,问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一直到我睡着为止。醒来时,她正伏在我的,我完全是被她弄醒的。
"一夜没睡?"我问。
"说不上来,迷迷糊糊的。等到意识清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想把你喊醒,可又觉得不妥,索性就用这个办法了。如果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就干脆爬上去了。"她说。
"那就爬上来好了!"我说。
她一跃而上,不久,又是抖动个不停。
我到卫生间冲了一会儿澡,出来时,她问我:还能再来吗?我摇了摇头,表示没办法再来了。
"你好像没那么害羞了!"我说。
她笑了笑,说:"是这么回事,下次见面,你可能就觉得我很那个什么了。真搞不懂,古人对女人的态度,到底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不屑!"
"可能恐惧居多吧!你对一个男的说‘要’,那他势必兴奋异常,当你说‘还要’的时候,他的自尊可能会受挫。"我说。
听完,她笑了起来,笑得很畅快。我点燃一支烟,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起来。想她从哪里来,年纪多大,叫什么名字等等。但也不过是想想而已,我大可以问问她,可又觉得那样的话,可能会有些尴尬,索性就不问了。
"你自尊心受挫了吗?"穿好衣服之后,她贴到我的耳边问。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们静静躺着,一直到有人催我们退房为止。外面阳光很刺眼,温度高得吓人,没走多远就大汉淋漓了。走在她身旁,闻不到任何味道,这倒让我有些意外。即便她也流了很多汗,却没有丝毫狐臭味。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有时候,我会想起她,以及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还有就是那一抹闪亮的液体,但我始终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模样。
也许我们曾在人群中擦肩而过,只是我们都没有认出彼此。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此刻她在做什么,这些年过得怎样,是否把头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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