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笈剑歌 第一章 莳花伶女

作者: Lew1s | 来源:发表于2018-07-28 22:25 被阅读3次
云笈剑歌 第一章 莳花伶女

人从北来,月挂东檐。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在桂林这种偏僻、远离临安府的地方,还有“莳花馆”这样豪奢、华丽的青楼所在。此时已是戌时,莳花馆外的老鸨子们拉着几名歌女舞伎热情地招待着各式各样的恩客,可谓是这桂林城中最热闹的街市也不为过。

戌时的桂林城内,普通的百姓人家早已回了住处,有的甚至已熄了烛灯睡了去。这个时候还在外面游荡的,除了莳花馆的老鸨伶人,就是那些有钱不怕被宰的豪绅公子、商贾贵人了。

不过,在这大抵都是有钱人的街头上,却走着一个异端。这个男子身着皂色衣袍,系着一条雕龙铁腰带,衣裳褴褛,看着像是被带刺的蔷薇属花枝挂烂了些破洞。他天生着一副伤时、怜悯也似的面庞,披肩的乌黑长发在这夜市上被悠悠的风拂了又拂,他的眉头也随着皱了又皱。

他有着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枫叶荻花秋瑟瑟”,陈荻枫。

陈荻枫果不其然地也走进了莳花馆。没有哪个男人在这样一个舒适的晴晚,能经得起灯红酒绿、男女情事的诱惑。陈荻枫也是男人,自然也就在所难免了。他冷着眉眼,稳稳地踏在莳花馆的沉木地板上,并不理会身旁老鸨子的殷勤推介。直到他上了楼,走进名叫“柳翠居”的厢房,才缓缓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元宝,用力砸在桌子上,淡淡了念出一个名字:“韩萏姑娘。”

那老鸨子最初以为这穿着破烂衣服的男子就是个寻常恩客,但刚看见金元宝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如此大的手笔,简直就是天赐的大贵客啊!可她听到韩萏姑娘的名字时,手缩了一缩,欠着身子赔笑道:“哎呀,这位贵客来的不巧,适才有位官人家的公子也看上了咱们家的韩萏姑娘,比您早些下了订呢!要不然,我给您叫个比韩萏姑娘更漂亮的花魁来,保准让贵客满意!”

老鸨子正说着话,便要转身出门去叫他口中那“比韩萏姑娘更漂亮”的花魁。陈荻枫凛然一笑,从袖中又掏出了一锭金元宝,“笃”的一声按在那雕花的木桌上,说道:“这些都只是小费,我来此处是为了寻个乐子,不想生事。”

那老鸨子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见到这大贵客如此有钱,如何不给通融一下?她忙得用袖子拢了桌上了两锭金元宝,欢喜地道:“贵客您请稍后,我这就去唤韩萏姑娘!”她提着长裙,扭摆着腰肢小跑着出去了。

桌旁有窗,桌上有酒,寂寞的人不仅会看着窗外,当然还会喝酒。陈荻枫拿起瓷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饮了起来。这是朝着莳花馆后街的窗户,棂外的街道与前街的繁华热闹毫无关系,宁静而祥和。天上的月亮也是难得的明媚,洒下的银光映白了整个厢房。

不多时,陈荻枫便听到门外熙攘的嘈杂和那老鸨子焦急的劝说之声,只听她慌慌张张地说着:“恩客呐,我这莳花馆漂亮讨喜的姑娘多着是,陶公子又何必非要韩萏姑娘相陪呢?您看这样,今日我来破例代老板做个东家,这莳花馆的姑娘您随便挑、随便选,但凡您看得上的,都算在我的账上,怎么样?”

“哼!”老鸨子口中的陶公子脾气似乎是很大,他语气忿忿然地说道:“不是本公子不给嬷嬷面子,这桂林城既是我爹爹的治下,我本不应闹事。但今日有人欺压上门来,你说本公子能不能咽下这口气?日后这事传了出去,我爹爹的面子受损,谁能担待得起?”他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柳翠居”门前。

不消说也不必猜,这陶公子的来意,陈荻枫已再清楚不过了。刚才老鸨子提到有位官人家的公子也瞧上了韩萏姑娘,必然就是这位陶公子了。而陈荻枫两锭元宝落了订,让嬷嬷将韩萏姑娘带过来,这陶公子发些脾气,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听陶公子言语间,似乎他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日后这事若真传了出去,孽子流连声色场所,你爹面子就不会受损了吗?”陈荻枫在屋内冷冷出声。陶公子在门口听了他这一句话,气得正是脸上一阵白一阵青,他使劲地踹开门,大步跨了进去,见陈荻枫正在饮酒,指着他的鼻子叫骂道:“哪来的贱民,也敢跟本公子争韩萏姑娘,你可知我爹爹是谁?”

陈荻枫冷笑,撇过头去望向窗外,只淡淡地问那老鸨子,道:“韩萏姑娘可到了?”那陶公子正在气头上,老鸨子如何敢说话,只是冲着陈荻枫点了点头,从朝门外摆了摆手,让那韩萏姑娘进来。

韩萏姑娘穿着一身粉红色长裙,与外面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的是,她几乎没有着妆。似乎她生来就是这么漂亮,肤白若冰雪,唇红似樱桃,怪不得那陶公子发这么大脾气,原来当真是个看着就惹人怜惜的女人。

那陶公子见陈荻枫丝毫不理会他,大骂一声:“不知好歹。”说罢,一拳向陈荻枫胸口捣去。他家境殷实,自小爹爹便请了武师来教导他拳脚功夫,若没有点真才实学,如何在这桂林城中服众,又如何能秉着他爹爹的名声欺压别人而不遭别人设计他?他这一拳下去,就算是二百斤重的壮汉,恐怕也讨不了好去。

那老鸨子和韩萏姑娘见他忽然动了手,吓得花容失色,她们如何不知道这陶公子历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此刻老鸨子已有些后悔收了陈荻枫那两锭金元宝了,若是待会儿陶公子问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可不等她们惊叫出声,却看见陈荻枫一吸气,他的胸口向后缩了三寸,陶公子的拳势扑了个空。随后,陈荻枫趁着他还未收拳招,胸膛回弹,紧紧贴着陶公子的拳头用力一撞,那陶公子便感觉到一阵雄浑的内力从拳到手臂直扑向他的身子。但这股内劲最终并没有伤了他,只是害得他踉跄后退了数步,差点倒在老鸨子怀里。

陶公子哪里知道陈荻枫已是宅心仁厚并不想打伤了他?他只道是自己不小心,没站稳,见陈荻枫眼里丝毫没看见过他似的,内心盛怒,又是一拳狠狠地打向陈荻枫的右肩琵琶骨,这一招意下已是打废陈荻枫的右肩,卸他一条臂膀了。

陈荻枫眉头皱了皱,冷声喝道:“年纪轻轻,却没想到却如此阴狠毒辣,留你这等祸害在世上何用?”说罢,他偏头躲过陶公子的拳头,疾出一掌,看似毫不费力地按在陶公子的小腹上,那陶公子却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撞在门外的围栏上。陶公子受了这一掌,面色惨白,“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可陈荻枫却没打算作罢,他缓缓站起身,捏出一道剑诀,准备取了这陶公子的性命。

那老鸨子忽地鼓起勇气,拦在陈荻枫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贵客您……请高抬贵手,这、这位陶公子是……是知州府的少、少爷,若您杀了他,惹了这等大麻烦,恐怕我们莳花馆就要大祸临头了。”她是这莳花馆的老鸨子,老板不在,她便要做这莳花馆的主,岂肯让陈荻枫在莳花馆里闹出人命来,何况陶公子他爹是知州大人,更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

陈荻枫想了想,那陶公子已受了重伤,少说也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说不准还会落下什么病根子,倒也就作罢了。于是他张开手臂,轻轻地道:“韩萏姑娘,过来!”韩萏姑娘惊魂初定,怯怯地抬起头来看了看陈荻枫的面庞,想着:这位恩客凶是凶了些,却也是陶公子先下了阴毒手段,不能全怪他。这人看着倒是不错,生得也是英俊。她正想着,脸上竟泛起些红晕来。

“哎哟,小祖宗哦,大贵客唤你呢,你在想些什么?”老鸨子推了推韩萏姑娘的胳膊,韩萏姑娘蓦地惊醒,这才盈盈地向陈荻枫怀中走去。她又转头看了看老嬷嬷,只见嬷嬷愁容满面地扶起那陶公子正准备离去。想必她正操心着如今人家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了这等的重伤,要做甚解释,才能让知州大人不迁怒于莳花馆?

那陶公子顷刻间一连呕了几口血,一双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盯着陈荻枫,说道:“我爹爹……是、知州。你给我、给我等着……我要、要让你——不得好死!”说罢,他就已耗尽了气力,靠在老鸨子身上,艰难抬着步伐被搀扶着下了楼去。

韩萏姑娘轻轻地合上“柳翠居”的房门,走回到陈荻枫身前,将她的头柔柔地靠在陈荻枫的胸膛上,说道:“他叫陶宝全,是知州陶律行的儿子,历来是这桂林城里最不好惹的一个人。公子虽然武功高强,但惹了他,麻烦很快便来了。小女子是妇道人家,但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公子就不怕吗?”

陈荻枫将手缓缓地插进韩萏姑娘的三千青丝里,深深地嗅了嗅她的体香,洒脱地一笑,在她耳边吹气一般地轻声说道:“不怕,给我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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