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羊城,冷,大雨。
躲雨的时候遇到初恋女友高小姐,她恰好也在羊城工作。相视一愣,继而一笑。毕竟当初好聚好散,倒也不显得窘迫。
我邀请她去咖啡馆倾几句。她好像微微丰腴了许,五年了,哪记得清。
我为她拉开椅子,她坐下,我也坐下。
寒暄几句后,咖啡上来了。
她往咖啡倒了点淡奶,呷了一口。
“咖啡加了奶,豆子的味道就凸显不出来了。斋啡原汁原味。”我。
“谁规定咖啡一定要斋。在咖啡的故乡非洲,人们还喜欢加姜和肉桂到咖啡里面,你怎么解释?喝法的正宗与不正宗,人说了算?咖啡豆没同意呢?”她。
“咖啡豆身不由己,同一颗豆子有水洗有日晒,有浅烘有深烘,它的味道,人说了算。”我。
“你总是自以为是。”她。
“自以为是总比自以为非好。”我反驳。
“你这个文字游戏玩得并不是太高明。”她哼了一句。
沉默了一会。我们埋头喝咖啡。
她缩了缩肩,我给她披了外套。
她从包里摸出了一包女式香烟。捻出一根细长的烟。我留意到她夹烟的指甲很红,嘴唇很红,惨白的烟雾从她鲜艳的红唇喷出。我一阵恍惚。
“你以前不抽烟的。”我。
“那是我以前不知烟好,就像你不知咖啡的好。”她。
“源于?”我。
“就像没有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就没有后面的耶和华。”她。
“也没有基督耶稣,没有亚巴郎,没有马太,没有若望。”我。
“是。”她。
“你怎么知道亚当和夏娃没有后悔?”我。
“或者其一后悔。”她。
“又或者只惧于加百列的天使之剑。”我。
“仅知其一者,一无所知,这个话题不谈。”她泄了气。
牛扒上来了。
咀嚼。
“我记得你刚上大学的研究莎士比亚?”她冷不防冒出一句。
“不算研究,那个时候,那个年纪,知点皮毛就会说自己在研究某某某。”我努力搜寻记忆。
“这是年轻人的通病。”她。
“不,是国人的通病。”我。
“说起国人。你那个时候在便利店一本正经地拎起一盒杜蕾斯,装模做样地说’在国人眼里,安全套代表的不是安全,是性’的场景我还历历在目。你对国人有偏见。别忘了你也是国人。”她咯咯笑。
“是呀。国人,包括我,都知道莎士比亚,都知道to be or not to be,却不知同时期的东方有汤显祖。”我承认。
“孰优孰劣?”她。
“罗密欧和朱丽叶的吻终究比不上牡丹亭下的倩影。”我下定论。
“你现在在忙什么?”她话锋一转。
“混两餐,普通职员。”我有点不好意思。
“你当初不是说要登最高的峰喝最烈的酒吗?”她揶揄。
“世界到底只有一个拿破仑。”轮到我泄气。
“你的自信呢?我还以为你会有一大套台词呢。”她。
“一自信我就怕你说我自以为是。”我。
“总比自以为非好。”我俩都笑了。
咖啡变凉,泛酸。
“刚分开那段时间,你喝醉了总是打电话给我,我没接。有一次你用你舍友电话打给我,我接了,可能你忘了”她梦呓般自言自语,“我听到你在忏悔,我挂了你电话。后来打回去,是你舍友接的,我约你第二天再好好谈谈,你没来。”
我呆若笨鸡,心里倏然难受。
“他没跟我说。”我。
“罢了,都过去这么久。”她摆了摆手。
雨加大,如注。
“你那时候并不是太懂得珍惜。”她。
“是,不成熟。”我。
“现在呢?”
“不知道。”
第二次沉默。
她手机响了,轻声说了几句。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有缘再见,AA。”她。
“嗯。”我目送她离开。
记忆越缊越远,她那时候的模样渐渐清晰。空气刘海,不妆,不辩,腼腆,挽着我的手臂,我说话,她听。微笑,最接近天使。
我朝她背影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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