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11. 雪儿
12. 赖千慧
坐在对面沙发的阿姨，我认得，是常在放射科见到的那一位。之前与她聊过一次，觉得她很健谈，个性很好。没想到她也看程医生，真巧。
我刚才踏进诊所时，就看见她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也难怪，她年纪大，又患癌，身体怎能负荷？
在她身旁、一直忙着弄手机的，应该是她的女儿。
女儿像母亲，皮肤白皙，五官标致。大致上保养得不错，可惜脖子上细微的纹，已暴露了她的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
她很幸运啊，依然漂亮，有乳房，或许还没结婚生子，但条件好，可以慢慢挑。
我也很幸运，得了这种病。
“千慧，你可以进去了。” Michael亲切地叫着。
我微笑示意“好的”。从沙发起了身，眼神与女儿交会了。
女儿的眼睛不算大，睫毛很长，眼神里自信满满。
她用眼神向我示好，眼睛弯弯的弧度很勾魂。我微笑回应，然后就把视线转向程医生的房门。
推开诊室的门，我又见到了熟悉的程医生。他和仙人掌，好像都瘦了。
“千慧，身体如何？”
“还不错，只是容易感到疲倦。还有电疗搞到我一直发热，一直想喝水。”
“疲倦是难免的，毕竟你之前经历过化疗，很伤身。要迅速恢复体力是不太可能，身子得慢慢调养。”
“这个我知道。目前我只能尽量多休息，等电疗完成后，再慢慢调养身体。”
慢慢调养，大概得花上一年半载，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健康，这个我不敢多想。
“来，过来这里，我检查你的伤口。”
程医生走到检测床旁的洗手盆前，用消毒剂洗手，Michael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一旁等候。
坐上检测床，解开扣子，袒露胸膛，我躺着、等着。
检测床很凉，我身上的温度好像瞬间被吸光，有点受不了。
“伤口附近的皮肤愈合得很好，伤口也已经变小了。”
我有好一阵子不敢照镜子看伤口，难道大蜈蚣已变成小蚯蚓？
“接受放射治疗的皮肤有点干燥，滋润霜记得多搽。”
滋润霜我每次都随便乱搽，因为害怕面对难看的伤疤。
“大致上都恢复得很好。你可以起来了。”
程医生又再洗手。
“来我帮你。” Michael用手撑起我的背，帮助我起床。温暖的手掌，让我想起了他。
“千慧，电疗期间你可以多喝菊花茶，能降火散热。” Michael贴心地说道。
“现在我都把这些凉茶当成白开水喝呢。” 我打趣地说着，Michael没有回应我就走出诊室了。
“昨天的验血报告已经出炉，一切都OK。”
“真的？我从昨天担心到现在。”
“上回我说过可能会替你换另一个牌子的药，可是考虑过后，我认为还是继续吃Nolvadex吧。”
“嗯，反正这些我也不懂。但Nolvadex的价钱是不是比较贵？”
“是稍稍比较贵，可是我会给你特别优惠，你不用担心。”
“怎样的优惠呢？”
“一颗药的市价是20元，我算你15元，一盒药你能省下150元。”
“太感谢你了，程医生。”
“这次我会给你三个月的药，三个月后你再回来复诊。”
一个月省下150元，一年就省下1800元，五年下来就能省下9000元。长远算来，省下的这些钱，可以给小宝贝买书包、课本和校服。
我边走出诊室，边计算着。
“咦？你也看程医生啊？”
健谈阿姨醒了，看见我从诊室走出来，她站了起来，惊讶地说道。她的女儿，仍对着手机忙着。
“是啊，真巧呢。” 与健谈太太对视，我发现女儿的漂亮眼睛，原来来自母亲。
“你看好了？怎样？身体还OK吧？”
她的关心问候，让我感觉很窝心。
“嗯，OK。只是有点累。” 我简单回复，委婉传达“下次再聊”的信息。
“电疗是这样的啦，我也会容易感觉累。不过很快就要结束了，不是吗？”
可是显然地，健谈阿姨没接收到。
“对啊。快结束了。”
不行了，我想坐下。
“我的也快结束了，再多三个星期。”
我的耳朵又出现嗡嗡的声音。自从电疗后就老是这样，可能是受电疗辐射的影响。所以这时健谈阿姨所说的话，我听不太清楚。
又或许是我不想听得太清楚。
“赖千慧。”
前台姑娘叫了我的名字，时机刚刚好。
我马上转身走到前台，健谈阿姨好像还在说些什么。
“这是接下来三个月的药，每天吃一颗，每天尽量定时间吃。加上问诊费，一共是1500元。”
前台姑娘叽哩呱啦地说了一推，声音不是很棒，再配上耳鸣的嗡嗡嗡声，我开始晕头转向。
拿了药，我准备回家。
“赖姑娘，你没事吧？脸色好差，先坐下休息吧。”
应该是刚才听到了我的名字，健谈阿姨称呼了我。
“我还可以，谢谢。对了阿姨，您贵姓？” 虽然我一心一意只想回家，但礼貌上，我觉得我应该多聊几句。
“喔，你叫我夏妈妈就可以了。”
“那夏妈妈，我先走了。”
“慢走，慢走。”
我转身走向大门，留下夏妈妈。可以感觉到，她好像在我身后跟女儿嘀咕我的事。
管不了那么多，在我倒下之前，我还是赶快回家。
下一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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