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似乎只有在冬至节和大年夜才能吃到扁食。天光刚亮,母亲就开始忙活起来,洗白萝卜,切片,然后放到锅里煮。到萝卜片煮糯了,再捞出来用笼布包起来控水,水控干了,再用力吧萝卜剁碎,加入肉馅和葱姜味精盐等等的配物,搅拌均匀扁食馅算是和好了。然后就是和面,擀饼,包扁食。
工序很繁琐,几乎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做,到包的时候,我和姐姐会去帮忙。姐姐确实会包,而我只是拿着面饼团着玩。扁食煮好了,第一碗不能吃,要拿到屋外敬天地全神,小时候不明白天地全神是什么神,此时想来应该是所有能庇护世人的神吧。第二碗是敬长辈的,第三碗才是我们小孩吃。端着扁食,坐在廊檐下,一边不怕热的大口朵颐,一边抱怨里面的姜放的太多。吃完以后,放下碗筷蹦蹦跳跳的出去玩了。而此时母亲还在包扁食,她是第一个忙活,最后一个吃的人,吃完以后还要洗洗涮涮,又是一通忙活。
扁食,其实就是饺子。我们小时候都称之为扁食,后来看到电视上经常说到包饺子,才知道扁食就是饺子。那时就开始感觉到扁食这个名字太俗。再后来经过几代人追新遗旧,扁食就真真的变成了饺子。就如同我们这代人称呼父亲为伯,经过几十年的变迁后,大家都统称为爸。还有很多老词,经过数代人的更迭演变后都弃之不用,取而代之的都是全国通用的新词。这或许是好事,但有时却有种莫名的遗憾,地域性似乎在淡化,那些代表着地域特有的语言也在消失。对于利弊我不做评价,只能用自己的文字慢慢记载,等到百年或者更长时间后,希望这些文字能给予那时的文字探索者些许的帮助。
穿插一个关于扁食的故事,在隋唐年间,秦琼秦叔宝落难于山西潞州天堂县,不得不当锏卖马。他的马不是一般的马,乃是宝马良驹,西域甘草黄,又名黄骠马。秦琼找到一个马经济帮忙寻找买家,马经济找到八里二贤庄的单通单雄信,单二员外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非常高兴。就请马经济到客厅喝茶。单二员外问老丈吃饭没有,老丈说我早上在家吃的月牙。单通不解问何为月牙。老丈说我和点肉馅,擀点面饼把肉馅包进去,吃几个煮几个。单通说,哦,这个月牙我们老家管这个叫作扁食。
老丈早饭其实是喝的小米粥,他喝了单二员外的好茶后肚子不得劲就把早饭全都吐出来了,一地的小米粒。单二员外看后指着地上的小米粒说,老丈你早饭不是吃的月牙吗?马经济不好意思的说,对呀,我吃月牙才吐星星呢。单二员外被逗的哈哈大笑。
这是我很早的时候听过的一段评书,里面提到扁食。说明扁食并不是我们当地独有的称谓,但似乎都已几近遗忘,都统称为饺子了。
我也是盲从者,但是在我心里我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扁食。有很多曾经个性鲜明的词汇被新词所更替掉,只希望能有些文献或者词典能加以保留,毕竟那是我们不能遗忘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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