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怜的玉珠,还在懵懵懂懂的年纪,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似的,任由别人宰割。
村里人听说“癞疤头”结婚了,感到十分稀奇,都争着抢着一睹的新媳妇的风采。
十五岁的新媳妇玉珠,长得俊俏极了。她脑后垂着一对乌黑的长辫子,鹅蛋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睛,柳叶眉下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凡是见到过新媳妇的人,都对她的美貌赞叹不已,村里人私下议论:这么美的女子嫁给“癞疤头”,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了。
“癞疤头”的老母亲,是方圆几十里出了名的恶婆婆,娶了几个儿媳妇,都因受不了她的气,分出去单过了。
玉珠从小生活在城里,没有干过农活。在哥嫂身边生活的几年里,她多数时间都在替哥嫂带孩子,女孩子应该精通的针线茶饭,她样样都不会,对农活更是一窍不通。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们吃的面粉,都是在石磨上磨出来的。磨面一般在半夜进行,到天大亮时结束,不耽误白天下地干活挣工分。家里人口多的,几乎天天半夜都要磨面。
对于玉珠来说,在石磨上磨面,是她结婚后的第一个考验。
婚后第二天,鸡刚叫了头遍,婆婆就安排玉珠就到磨坊里磨面。玉珠从来没有干过这样的活儿,不知道如何将毛驴套到石磨上去。她胆子小,又不敢去请教婆婆和丈夫,只好一个人在磨坊里瞎摸索。
玉珠婆婆一直没有听到在磨坊里传来筛面粉的响声。她感到奇怪,连忙披上衣服,到磨坊里去看个究竟。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她一跳。只见玉珠涨红着脸,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使劲地赶毛驴。可是毛驴的蹄子在地上刨了个坑,就是不往前走。婆婆上前一看,真是哭笑不得,原来毛驴被玉珠反套在了石磨上。
婆婆发怒了,一把夺过玉珠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抽打玉珠,玉珠痛得不由得大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癞疤头”,他过来一看,顿时也火了,抓住玉珠的头发,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她的身上……
那时,为了粮食增产,地里只种玉米和高粱等粗粮。用粗粮做饭,是玉珠经受的第二个考验。
玉珠虽然是结了婚的新媳妇,但她才刚过十五岁,还是一个孩子。她给婆家人做的第一顿饭,却是夹生饭,又被丈夫胖揍了一顿。
从此以后,在婆家挨打成了玉珠的家常便饭。有时被婆婆打,有时被丈夫打,有时被他们母子双打。越打玉珠越怕,越怕她越容易做错事。
玉珠婆婆在村里逢人就讲,她家娶了个傻媳妇,推磨不知道反正,做饭不懂得生熟。
起初,村里人不相信,在婚礼上,大家见到的是那么水灵的一个女子,怎么会是傻子呢?可是,当他们见了玉珠。又不由得不相信他婆婆的话。
玉珠目光呆滞、眼神躲闪,走路目光一直盯着脚面。她从来不主动和人打招呼,就是有人主动和她说话,她的声音就像蚊子一样,叫人根本无法听清楚,简直和结婚时判若两人。
和社员们一起到地里干活时,玉珠也总出错。不是把庄稼的禾苗当作草锄掉了,就是往地里施肥施错了地方。面对这样的社员,生产队长气得直瞪眼睛,骂她真是个“傻子”。一些爱挑事的长舌妇听了队长的话,挤眉弄眼嘲笑玉珠,甚至当面叫她“傻玉珠”,玉珠也不发火。后来“傻玉珠”在村子里叫开了,连小孩子都这样叫他。
玉珠的肚子也不争气,在和“癞疤头”结婚的三年时间里,她一连生了两个女儿,这也成了她挨打的理由。
可怜的玉珠,哥嫂把她像一块破布一样丢掉后,再也不管她的死活。她有苦无处诉说,只得憋在心里,变得越来越傻了。
在全生产队人中,只有我的父亲认为玉珠不是真傻,她是被婆婆和丈夫打怕了,才变得傻傻呆呆的。父亲十分同情玉珠的遭遇,劝说“癞疤头”和他的父母分家单过。
父亲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玉珠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女人,如果她真傻了,将来受苦的可是你自己啊!”
“癞疤头”总算听了我父亲的话,果断地跟他父母分了家。
分家之后,玉珠也常做错事,“癞疤头”还隔三差五殴打她,但总比被他们母子双打好多了。
后来,玉珠一连生了两个儿子。有了儿子,“癞疤头”对玉珠动手次数越来越少了。
慢慢地,玉珠的脸上有了笑容,尽管见了熟人,说话时目光还一直盯着自己的脚面,但总算是开口和人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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