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水马龙，皇后明德
文/石岩磊
“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这句铿锵有力的话出自东汉名将马援之口，他追随刘秀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率大军剿灭西南交趾叛乱后被封为伏波将军，62岁时病逝于征讨五溪蛮大营中，实现了自己的夙愿，“马革裹尸”便成了军人决心为国捐躯的悲壮誓言，而他的小女儿还为后世贡献了另外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成语。
马援育有3个聪明伶俐漂亮可人的女儿，一相士给其最小闺女的卜词是：“我必将对此女称臣。然而她虽然尊贵，却少有子息，若是养育别人生的孩子得力的话，比自己亲生的孩子还要强。”没想到他的话都一一应验了。这个女孩13岁时便被选进了太子宫，由于她聪慧贤淑深得太子刘庄的宠爱，刘庄即是东汉第二位皇帝汉明帝，他先是封马氏为贵人，后立其为皇后。马皇后果然没有子嗣，她收养了同父异母姐姐的孩子刘炟，对其悉心调教视为己出，他便是日后的汉章帝。
算卦人没有说出马援之女为何会倍显尊贵，实际上是与她的谦逊恭敬之德密不可分。马皇后不仅知书达礼温文尔雅，是我国第一位女史学家，著有《显宗起居注》一书，而且在后宫以身作则率先垂范。她时常身穿粗帛，衣裙也不加边，初一和十五众妃和公主前来朝见，看到皇后的袍衣粗疏时都不以为然，马后借口说：“这种丝织品特别适宜染色，因此才穿用。”贵为后宫之主，她如此节俭与谦恭实属难得，而且她还特别注意管束娘家人，谨防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禁止这些人因她而骄横跋扈。
汉明帝死后章帝继位，尊马后为太后，再次印证了相面人的预言。当汉章帝想重用马太后的兄弟时，她说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话：“我身为太后，还是食不求甘，穿着简朴。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给下边的人做个样子，也让外亲见了好反省自己。可是，他们不反躬自责，反而笑话我太俭省。前几天我路过娘家住地濯龙园的门前，见车子像流水那样不停地驶去，马匹往来不绝，好像一条游龙，招摇得很。他们只知道自己享乐，根本不为国家分忧，我怎么能同意给他们加官进爵呢？”可见太后没有同意任用自己的亲人，原因在于“车水马龙”背后的隐忧。
马氏创下了皇后着布衣的范例，也成为历代后宫娘娘学习的表率，但实际上其言传身教的感化作用十分有限，从她自己的话中便可窥见一斑，那些亲戚并没有因为她的以身作则而自律，原因何在？荣华富贵是每个人的追求，人人都盼着能从亲朋好友的飞黄腾达中分得一杯羹，但凡七大姑八大姨里有人发达了，周围的人就会趋之若鹜地去蹭热度揩油，即所谓的“富在深山有远亲”，门庭若市风光无限便是必然之事，人性使然，安能靠身体力行改变得了？
唯有仰仗制度规范才能从根本上杜绝外戚干政的隐患，刘秀鉴于王莽篡汉的教训，规定后族不得封侯，汉明帝没有把居功至伟的马援列为“云台二十八将“之一，原因就在于他是自己的老丈人，实在有愧于其“马革裹尸”的不世之功，但马皇后也未予以干涉，足见她深明大义的恢宏气度。公元79年，马太后去世，享年41岁，谥号明德，与汉明帝合葬于显节陵。一代贤后的陵寝前没有车水马龙，但其英名早已随着她的贤良淑德载入史册，化作亘古不变的教化楷模。
2020.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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